原来哈扎一直在后门等着。
竟是她哥哥,李通宝放下心来。可仔细看他俩的长相,却颇有些‘南辕北辙’的意味。
他有心试探:“到底是血浓于水,做哥哥的又怎会不心疼妹子?”
这种试探的话,哈扎心里清楚。他对严笳道:“我和徐公子谈谈,你且待在此处。”
二人一同走远,而李通宝心中早已琢磨明白。
他威胁哈扎道:“我父母是渠城父母官,又岂是你一个农户比得的?”
“我没有相争的意思,”哈扎面无表情:“我只希望你能照护好她。”
等哈扎转身离去时,他听见李通宝讥讽道:“一介懦夫!”
哈扎怔了怔,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严社畜的“完美”一天】
第26章 挨打
这日哈希带着三两肉,去看望自家老丈人陈瞎子。
刚到巷子口,就见一群家奴在殴打老丈人。
“你们干什么?”哈希冲过去,用瘦小的身体护着陈瞎子。
“这是我们府里的私事,识相的赶紧滚!”
“这是我老丈人!他欠你们钱了?”
“这老瞎子居然说我们府里的表公子科举无望!岂不是在讨打?今日我们奉夫人的命,且来教他如何做人说话!”
“你们仗势欺人!”
“是又如何?渠城的父母官是我们表公子的爹娘,你们是投告无门。或者你们投告到京师去!你们有那个能耐吗?”
别看哈希个头小,却有一股不怕虎的血性。见他们横竖不打算放过自家老丈人,哈希打定主意,豁出去一阵肉搏。
到底是寡不敌众,被家奴揍得鼻青脸肿。
领头的人看哈希面上一股狠劲,怕他真做出什么事来。便支使着手下捆绑住哈希二人:“带去府里由夫人定夺!”
一群人从后门进府,正巧遇上下了课的严笳。
“哈希哥?陈爹爹?”严笳快步上前:“你们怎么成这样了?”
“女先生,这是夫人的口令,你不要多管闲事!怪就怪在这位老人家口不择言,说表哥儿科举无门!”
“就为这事你们把人打成这样?”严笳的火气蹭的上来:“我到要去问问徐夫人是何道理!”
说着转身赶往徐府大堂。
“徐夫人,只为一句不中听的话,你就差遣家奴殴打别人。请问这是何道理!”
徐夫人见严笳来势汹汹,又见身后的哈希二人。一时间脸色沉下来。
本来和夫君正与姚公子畅谈,猛然抖搂出此事,她心道不妙。为给姚公子一个好印象,她打算搪塞过此事:“都是下人会错意,来人,取五十两过来,给女先生压压惊。”
严笳冷哼一声,将端来的银钱掷于地上:“谁稀罕你家的银子?德不配位,你家这个西席不当也罢!”
说完转身就走。
一旁的姚英远见此等场面,亦是愤然。他拱手相别:“徐小姐的伤势已无大碍,无需小子登门行医。就此别过。”
徐老爷再三挽留,姚公子却是铁了心的不往来。
见到嘴的鸭子飞走,徐夫人的脸色阴沉。
“这位女先生,请留步。”
严笳回头一看,却是姚公子。姚英远追上来笑道:“女先生真是女中豪杰!这份胆量和魄力令人佩服!”
被姚公子一阵恭维,严笳挠了挠头,面上有些腼腆。她诚实地答道:“都是为了自家人......”
姚英远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瓶药酒:“此物治疗跌打损伤最是见效,还请女先生收下。”
看到哈希和陈爹爹疼得龇牙咧嘴,严笳便接过收下。
“多谢!”
难得见此般女子,姚英远有心结交:“此事徐府定不会轻拿轻放,遇着解决不了的事,还请女先生知会一声。我姚某定鼎力相助!”
“有劳。”
辞别姚公子,严笳带着哈希和陈爹爹回到家中。嫂子陈胡儿红着双眼睛:“这么大年纪了,还让人操心。遇着富贵人家询问科考,你不会说点好话哄哄他们?”
“我又岂会不懂?关键是我没给什么李公子算过命啊!”陈瞎子满脸委屈,真是祸从天降。
“那别人还是平白地赖你?”陈胡儿一脸不信。
她心里还惦记着丈夫,悄悄看了一眼。见哈希顶着张花脸,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暖洋洋的。
到底是自己没看错眼。
突然从门外冲进来一伙壮汉,领头的往那一站:“给我砸!”
所幸哈扎身手敏捷,一番搏斗,将这伙儿大汉一一撂倒。
“都给我住手!”见大汉都已倒地,李大人这才慢慢悠悠地出来。他拱手笑道:“我是渠城的父母官李岂则。听闻有位叫哈扎的少侠,前些时日猎得一只老虎?”
到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李大人心里的算盘打得定是啪啪响。
“有事说事。”
李大人也不兜圈子,直言道:“我治下的几个村子有野猪出没,糟蹋了好些粮食。所以想请少侠出手,灭了这野猪!”
当官是有考绩的,为了自己的仕途,难怪李大人焦急。
“可以,不过......”哈扎话音又是一转:“你们不可再刁难我家。”
“那是自然!”李大人笑呵呵的应下,“那就有劳少侠。”
出发时哈扎实在拗不过严笳,只能将她也带到山中。为保严笳安全,哈扎忍痛购得数只铁头飞箭。
山林寂静无声。哈扎谨慎地观察此地,对严笳嘱咐道:“小心此处。这一片山林没有野物的嚎叫声,说明定是有难缠的野兽在此。”
“不是说野猪吗?”严笳也意识到不妥。
哈扎冷哼一声:“你听李大人胡诌,他是想借此干掉我!”
“那你还答应?”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对不住你,平白地陪我冒险。”
严茄梗着脖子:“我乐意!”
真是个倔脾气。
正说着,一个野兽从密丛深处奔过来。哈扎定睛一看,原是一头豺狼。
可糟糕的是,这里有整一群豺狼!
严笳头皮发麻:“完了完了,这下逃不过了!”
“会爬树吗?”
严笳一愣,哈扎又道:“爬得越高越好!”
二人挑了两棵大树,底下的豺狼到底是不擅长爬树。趴在地上等他们力竭。
“我们就这样耗着?”
哈扎摇头:“我打听过了。每月这日,驻扎边境的赵将军会来此处寻猎。”
“你上哪打听的?可靠吗?”
“还记得那位赵公子吗?我事后打听过他家,赵将军就是他父亲。幸而如你所说,他确实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之所以寻猎,也是为了消灭伤人的凶兽。”
想不到看起来默不作声的哈扎,心里却早有盘算。
隐隐的传来马蹄声,哈扎从怀里掏出烟花。烟火升空,发出的突兀声响引得赵将军带人寻来。
一群军爷打跑了豺狼,赵顺来仔细去看来人,瞬间瞪大双眼。他慌慌张张地下马:“末将拜见将军!”
只见哈扎指了指严笳,对赵顺来道:“你可知这位是谁?”
赵顺来心中诧然,这位定是贵客!
“属下偏距一偶,实在不认识这位贵人。还请将军指点。”
哈扎“哦”了一声:“我也不算认识吧。”
赵顺来以为束止戈恼怒他办事不利,故意调侃自己。他汗如雨下:“还请将军责罚。”
“你叫我将军?”哈扎悠悠道:“老实说,我失忆了。”
第27章 暗哨
“皇上和朝臣那边都以为您战死。将军可要重回京都,夺回自己的军衔?”
“以我如今失忆的状况,京师里怕是龙潭虎穴。我这般进京,岂不是羊入虎口?”
“可鞑靼入侵,大周还倚仗着将军!”
“越是危急的时刻,越要镇定。”哈扎悠悠道:“我们且韬光养晦。”
“原来将军早有筹谋。”赵顺来面色一喜,又想起边境向来不太平。他道:“将军的安全亦是重中之重。我收拾出厢房,您且先住着?”
哈扎却是摇头,赵顺来只得退一步:“那我派人安插几个暗哨,可使得?”
“随你。”
自严笳辞去徐府的差事,徐珍奇便在家中闹起来。
“我就要那个女先生。她晓得好多好多事儿!讲课一点都不闷。不像这位西席,只知道打我戒尺。”
徐夫人被闹得没法子,只得差人去把严笳找回来。可徐珍奇见母亲松了口,又嚷嚷着去乡下玩一玩。
“你是千金之躯,那等污浊之地,岂是你去的?”
可架不住女儿一叠声地撒娇,徐夫人只能应下。
“女先生,女先生,我来看你了!”
严笳正在喂猪,抬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学生。徐珍奇跑过来拉着她衣袖道:“女先生,随我回去吧!我给你涨银钱!”
徐夫人在老远站着,一脸的嫌弃。
黄大娘不知严笳在徐府受的磋磨,还起身笑脸相迎:“这位是徐夫人吧,进来坐坐?”
徐夫人“哼”一声:“一股的穷酸味。”
黄大娘的脸色登时变了,这般做派,小丫子在徐府定是受了许多冤枉气。
一时间她也就不那么热情。
“小丫子,既然别人看不上咱家,还不送客?”
徐夫人脸色一沉,觉得自己的威严被侵犯。她开始犀利嘲讽:“你们不过是个贫户,我徐府是赏你脸才来此处,莫要不知好歹!”
又觉得力度不够,开口讥讽道:“一大家子的穷货!”
正说得尽兴,突然额角被石头砸中。徐夫人“哎哟”一声,环顾四周却不见始作俑者。又将家仆问个遍,众人皆是摇头。
徐夫人心里直犯嘀咕:“谁砸本夫人!”
话刚出口,又是一记石子。徐夫人四处环望无影,心中骇然,顿时尖叫出来:“鬼啊!”
她马不停蹄地拉着女儿上马车,一头的钗环东倒西歪。再也没有她自持的体面。
严笳心知肚明,笑得开怀。又见黄大娘面露不解,她指指天上:“这是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故意罚她咧!”
回到家中后,徐夫人捂着胸口,一阵后怕。对老爷说起此事时,徐老爷却是一脸的嫌弃:“你莫不是疯癫了!”
又想起正事,徐老爷挥手打断徐夫人的喋喋不休:“先不说这个,我这有一桩要事。赵将军府要为儿子择妻,家中设宴,你到时候带着珍奇去赴宴。”
徐夫人一惊:“不是说替女儿相看姚公子吗?”
“你竟然还想着姚国公家?”徐老爷冷笑一声:“就连这赵府,我都是好不容易托人寻上的门路,你居然还想着京都勋贵?人家府门朝哪开我们都摸不清,还想结亲?真是失心疯!”
徐夫人瞬间呆住,她向来秉持的自得自傲,却不过因为自己乃一介井底之蛙?
赵府花园,流水潺潺。
放眼望去,落座之人皆是边境有头有脸之人。圈子就这么点大,徐夫人这个生面孔引起他们的注意。
这又是何处冒出来的新贵?
众人有心打探,徐夫人却也不是傻的。徐家的家世肯定是园中垫底的,于是她只含糊地说与赵将军有亲。又被问及徐老爷领的什么差事?徐夫人只微笑不语,一脸的高深莫测。
一时间众人皆心生惧意,打定主意不可怠慢徐夫人二人。
因着这场乌龙,在场的官家小姐皆奉承着徐珍奇。
徐珍奇在母亲的教导下,一直认为自家的势力十分了不得。别人稍一打听,她便洋洋得意地自报家门:“我家是镇里的富户,我爹有十来家铺子......”
话还没说完,附近的人都笑出声。大家都在竖着耳朵听,竟听到这般夜郎自大的话,心中皆是好笑不已。
徐夫人脸上瞬间火辣辣的,十分后悔没将徐珍奇拘在身边。
正尴尬着,宴上来了一位衣着鲜丽且美貌的年起女子。其过于出众的长相,一时间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而被忽视的徐珍奇见到熟人后十分欣喜:“女先生,这儿!”
正准备奔去时,被徐夫人一把拉住:“她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
被母亲训斥的徐珍奇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旁边的一位贵妇向徐夫人打听道:“敢问这是何人?”
徐夫人洋洋得意地笑道:“我家的一位仆人。不过她办事不力,被我赶了出去。”
贵妇人闻言笑出声来,满脸不屑地摇头。到是另一位贵女解了徐夫人的迷惑:“人家身上乃是千金难得的‘南京云锦’,一个衣角,就够买数匹你身上的绸缎。”
徐夫人一时失了声,到底是她眼界浅,白闹个笑话。
连着几番的出丑,终于让徐夫人老实起来。
这边严笳听到喊声,本欲过去,可看见一旁的徐夫人,又收了脚。
宴会上不停的来人,又来了一个严笳的熟人。
只见李通宝领着一位娇俏的女子,落座在徐夫人身旁。他不清楚徐夫人闹的笑话,见徐夫人笑容拘谨,还以为她不习惯这种宴会。出言安慰了几句。
正说着,徐珍奇拉拉他的衣袖,小声道:“通宝哥哥,你帮我看看,这是不是我的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