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宴会你那位女先生是进不来的。”李通宝笑着揉揉徐珍奇的小脑袋,又随意地看了眼高台。一时愣住。
用来招待贵客的高台上,赫然坐着那位女先生。
他不敢置信地起身快走几步,想上前确认一番。却见哈扎身着华服,立在严笳身侧。
二人说说笑笑,亲密无间。
而李通宝却注意到哈扎身着的衣料,比自己这一身华贵数倍。从来没有这般难堪过,他失去了上前搭话的勇气。
正所谓人穷志短,他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徐夫人:怀疑人生中……呱呱】
第28章 兄妹
李通宝离开的时候,头重脚轻,浑浑噩噩。哈扎从后面叫住他:“李兄留步。”
回过头一看,只见哈扎摆脱土气,一股玉质金相的体面。他嘴角一扯:“怎么?如今金袍加身,佳人在侧,真是好不得意呀!”
哈扎见李通宝说话很冲,到嘴的话咽了下去。随着李通宝走远,哈扎回身之际,只见门口的严笳红着双眼,一言不发地扭头就跑。
也怪他,得罪了严笳的心上人。哈扎叹了口气,心里乱糟糟的。
“大好的机会竟被你这般断送!”
徐老爷气得发抖,想起自己花出去的一千两白银,又是心疼不已。一时气极,给了徐夫人一巴掌:“这些年舒坦日子过惯了,忘记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奴才的女儿,果然狭隘无能!”
徐夫人脸色一白,身子开始颤抖。
自己在李家长到碧玉年华,逢得李家老太心善,将她过继过来。可这般出身在徐家人眼里,是一道屈辱的烙印。徐老爷明面上与徐夫人恩爱有加,却从心里瞧不上她。
她忽然想起一事,颇有些献媚的意味道:“老爷,我今朝在赵将军家宴上,看见哈扎那个佃户!他领着自家妹子来到宴上,稀奇的是,那赵将军对他却是十分恭敬!”
“您说他走得什么门路?我们如法炮制,不也妥当?”
毕竟哈扎能拿出来的,他们徐家只会更甚!
真是个蠢货,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岂是徐夫人说得那般简单?
徐老爷难掩失望,丢下徐夫人离去。
徐夫人却像捡到救命稻草,急匆匆地来到黄大娘家。她展开笑颜,罕见的一副好脾气。
“大娘,以前多有得罪,还望您海涵。”徐夫人打起感情牌:“我家小女还是女先生的学生,传道授业,真是天大的缘分。”
讨好的话,徐夫人不怎么会说。尤其对着黄大娘,心里像堵着块石头,那些体面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只能僵硬地笑着,盼哈扎二人早点归家。
等了一晌午,也不见哈扎人影。黄大娘举着锅铲:“怎么?你要留饭呀?”
徐夫人面上燥得通红,尬尴地起身回家。
黄大娘冷哼一声,锅铲翻得飞快。哈扎他们晚上才回来,她故意磋磨徐夫人的。
“你就是蠢!就是笨!”严笳一路哭哭啼啼,与哈扎闹起别扭。
“我以后保准对李通宝和颜悦色,你不气了好不好?都是哥的不对,你捶我几下也使得。”
严笳冷哼一声,看着哈扎目露凶光。
这个哈扎,装傻了。
她抬起手欲捶几下,可是到底心疼,一个转身,快步走回家。
可怜哈扎看得懂男人的花花心思,对于小姑娘家的百转千回,真是半分不解。见严笳为着李通宝懊恼,所以他才决议,去找李通宝谈一谈。
未料好心办坏事,更惹恼小丫子。
晚上大家吃着饭,黄大娘只字不提白天的事,只嘱咐哈扎二人道:“家里要来客人,你和小丫子去镇上住几日。”
正吃饭的哈希头一抬,见到母亲犀利的眼神,又默默低头吃饭。徐夫人一看就是有求于哈扎,母亲大概不愿意哈扎帮她。
他想嘱咐几句,刚一张口,媳妇陈胡儿在桌下扭他大腿。得!一个两个的,不说也罢。
晚上歇息时,哈希话含在嘴里半晌,还是说出了口:“吃饭时,你掐我大腿干嘛?”
到不是兴师问罪,只是不解其意。
媳妇陈胡儿叠着衣服,缓缓道来:“你定是要说住个几日就回来?是不是?”
“是呀!”哈希摸不到头脑:“免得哈扎以为咱家要赶他出去咧!”
“糊涂!”
陈胡儿说起缘由:“哈扎和小丫子那是天......天造地设,让他们单独处几日,岂不是美事?到时水到渠成,也是成就一番姻缘。所以不能催他们回来,可懂?”
“你说起话,文邹邹的。”
“你媳妇我又不笨!小丫子教过我识文断字咧!”
被头一盖,又是第二天。
哈扎和严笳赶往镇上,正逢渠城的篝火节。二人决议找家客栈歇歇脚,晚上也去热闹一番。
夜半时分,只见渠城的人男男女女,身着各类衣袍,围着火堆载歌载舞。柴木燃烧的光亮映照在众人的脸上,每个人笑容洋溢。
“现在开始丢手绢,由男子先跑!”
严笳还正无知无畏,拍着手快乐的摇摆。只见一个壮硕的小伙子,将手绢丢在她背后。严笳一愣,不知所以。身旁的小姑娘提醒:“你快追呀!追不上可得接受他提的条件!”
严笳头皮一炸,迅速起身追赶男子。可到底先机尽失,男子身形矫健地落了座。
毕竟是当晚第一场,众人都好奇男子的条件。只见男子指了指脸,意味很明显。众人一阵欢呼,都觉得很刺激。纵使渠城万族相融,民风很是开放,可男子的要求也有些过分。
这是明知得不到,就来占便宜呀!
严笳眼见的注意到出言提醒的小姑娘黑着脸,她赶忙拉起小姑娘,将她往壮硕男子身边推。
“我生性愚笨,不知所意。由这位姑娘示范示范?”
小姑娘刚开始还扭扭捏捏,又突然亲了一下,害羞地跑远。众人一片起哄,蚊子再小也是肉,男子立即追上去。开头就玩得这么大,气氛更热络起来。
第二场由女子开始,今晚月老可能有意照拂严笳和哈扎。不过哈扎到底身手矫健,追上了丢手绢的女子。
严笳松了一口气,仔细一瞧,地上丢了块玉佩。看着好像自己的那块?严笳起身捡起。
也是天意,严笳看清楚后一愣,样式是没错,只是上面刻着一个“严”字。再也没有兴致,回到客栈静坐一刻钟,她敲开哈扎的房门。
“小丫子?快进来。”合上房门,哈扎笑道:“是客栈睡得不习惯吗?”
严笳一脸冷意,哈扎也瞧出不寻常的意味。
“这是什么?”严笳拿出玉佩,质问哈扎。
果然哈扎脸色一变,木了半响,他道:“不是哥哥有意瞒你,实在是哥哥也摸不清缘由。”
“这事我琢磨了几个月,小丫子,只有一种可能,我们......是真兄妹。”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
第29章 邀约
“请问,这里是哈扎老爷的客间吗?”
屋内的二人对视一眼,只见有道黑色人影印在窗纸上,木门被敲得咚咚响。
哈扎打开房门,一位蓝帽小斯打扮的人立在眼前。来人堆起笑意:“我是李府的家仆,我家大人想邀您去为百姓举办的筹集会。时辰是明日午时,还请您莅临寒舍。”
可能是听到赵府宴上的传闻,李岂则这才派人送来邀帖。毕竟是渠城父母官,筹集会上也有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李大人不愧是渠城父母官,这为着百姓的拳拳之心,令人赞佩呀!”
“魏兄抬举,今日一定多喝几杯。”
人来人往,李岂则笑脸迎客。只见一个小姑娘奔向他:“舅舅!表哥在吗?”
“你来的正好,通宝他闷闷不乐已有几日,你带他活络起来!”见侄女跑远,李岂则拉住妹妹悄声道:“先别走,我有要事说。”
徐夫人看了眼同行的夫君,徐老爷点头:“去吧!”
得到夫君的首肯,徐夫人一脸不解地随兄长来到内室。李岂则开门见山道:“你可知姚国公?”
没等妹子回答,他又接着道:“他的庶孙在渠城军队里,短短几个月就从百户升至千户。虽说是有家族的门荫,但也盖不住他的才能。据说今科二甲第十!如今他独在边关,难免缺个可心人......”
“兄长的意思是?可听说他已娶亲,是位公主。”
李岂则摆摆手,毫不在意地道:“等珍儿怀上孩子,未必不能搏个平妻!”
这话说的让徐夫人心寒,到底不是亲侄女,卖女求荣都丝毫不犹豫。
哪怕连点愧疚都无。
“我只有珍儿一个独女,我这心里......”
“李芙蓉?你本就是李家的家仆,没有李家撑腰,你算个什么?”李岂则眼睛吊的老高,微微抬起的下巴昭示着他的轻视:“你没有拒绝我的余地,可懂?”
徐夫人的脸一下子没了血色,嘴唇抿紧,难堪至极。她想起活泼可爱的女儿,挣扎道:“她是我亲女......”
“你日后还有别的孩子,又不是一个哥儿?再说,珍儿是去享福,国公府的丫鬟穿得都十分体面,何况是去做主子?泼天的富贵享不尽!”
“没有李家,你只能带珍儿过苦日子,你自己想清楚。”
正说着,小斯前来通禀:“老爷,姚公子带着那位贵客登门。”
李岂则精神一凌,快步赶往大堂。只见一位翩翩贵公子迎着余晖而立,真是气宇轩昂,玉树兰芝。他眉眼正气,因为杀敌而有一丝凛冽如刀般的进攻性。
“哎呦,真是有失远迎,望姚公子海涵。”李岂则的脸上浮起谄媚。
后面的徐夫人仔细打量,彬彬有礼,待人又和睦。长得也俊。关键是李岂则那一脸讨好的卑微模样,让徐夫人决定,一定要珍儿做一个人上人。
李岂则隐晦地看了眼徐夫人,只见徐夫人微微颔首。
这就好办了,徐奇珍长得十分不耐,不愁姚公子看不上。军营里都是壮汉,谁不想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在身侧?年轻人,气血方刚的。
严笳心情不妙,入李府后闲逛起来。好巧不巧,遇到徐奇珍。
“女先生,这边。”徐奇珍欢快地向严笳挥手,“快过来!与我说会儿话!”
无非是些抱怨。说李通宝不大搭理她,她心里委屈着。严笳安静地听着,一位梳着双环髻的丫鬟,托着一盘糕点走过来::“表小姐,夫人吩咐你给西厢房的客人送些糕点。”
“什么客人?还要我去送?”徐奇珍翘着嘴巴,十分不愿。
“是位贵客,我等叨扰不得。”
丫鬟说得含糊,徐奇珍满不在乎地道:“放那吧!”
等丫鬟走后,徐奇珍又开始叽叽喳喳,说累了她嘱咐严笳道:“女先生,你替我送过去吧!”
正图耳边清净的严笳立马起身,这小姑娘,太能说!
毕竟不是府里的人,严笳转了一圈迷路了。也罢,自己总不能真去西厢房送糕点吧?省得搪突了李府贵客。
大堂里突然响起喧闹声,几个声音嘈杂在一处。
“李岂则!我说你安的什么心!竟然想让珍儿做人家的姬妾!这种卖女求荣的事,我徐府可没脸做!打着筹集会的幌子,行暗娼之事,你个老东西也不羞!”
严笳听这铿锵有力的声音,一路小跑去大堂。只见李岂则浑颤抖,一张脸皱在一起,“你、你”了半天。
本来依着徐老爷这个牛脾气,李岂则打算先斩后奏。如今抖搂出来,他气得倒地晕过去。
徐老爷知道李岂则的打算后,同样气得半死,差点喘不上气。为绝了李岂则的念头,索性闹了开来。
在场的宾客全当看个笑话,抿着嘴暗笑。若是筹集会就此散了,就一定会以“行暗娼之事”盖棺定论。李通宝作为嫡子,该他反哺家里的时候。
他派人将徐府一众请到里间,又将众人聚集在大堂里,由自己开始主持这场筹集会。
“这尊玉菩萨是由魏大人捐出,拍得的银两用作安抚灾民。”
几个场合下来,已经筹得近五千两白银。这时一对南珠耳坠竞拍,严笳双眼一亮。
可是另一家也竞拍此物,当价格抬到“三百两”时,严笳摁住哈扎的手,暗自摇头。
本以为此事只是寻常,等筹集会一散,一位公子追过来献礼:“姑娘灿若牡丹,配这对南珠最好!”
严笳看了眼哈扎,这位公子见此又道:“连三百两都舍不得博美人一笑,我劝姑娘早点离去的好!若姑娘有意,我必以十里红妆,求娶姑娘......”
男子正说着,这边也因为此举聚集着宾客。姚仲文不在意的一眼,让他愣在当场。
“姑娘二八年华......”
男子正说得起劲,却被姚仲文一把推开。他正欲斥责时,见到来人立时缩起脖子。这股凛冽的杀气,足以吓退宵小。
只见姚仲文开口第一句:“嫂子?”
众人闻言哄笑做一团,这红杏的枝条刚刚出墙,就被主人家扭断。
男子自知闹了笑话,掩面落荒而逃。
姚仲文仔细看了看,确是严笳无疑。可这脸上......再者,她看自己的眼神好似陌生人。
立在一旁的哈扎问道:“你认识她?”
姚仲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缺了一道疤......”
哈扎心里咯噔一声,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你叫她……嫂子?”
作者有话要说:
【你我的缘分是彻底断了(吐烟)】
第30章 僧人
突然,天空中下起倾盆大雨,电闪雷鸣,黑幕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