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施女要和离——大耳朵夭夭
时间:2022-07-18 07:09:09

  影影绰绰间,有一位老和尚穿行在暴雨中。纵使狂风不停,老和尚的一身袈裟依旧整齐,没有丝毫被吹得凌乱。
  只听他口中喃喃道:“天命不可违……”
  什么?
  天命不可违?
  严笳觉得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所有前尘往事纷沓而来。她不再是渠城的小丫子,她是京都的严笳。
  “姑娘,您还妥当吗?”白灼为严笳牵好被子,见小姐面色发白,问的小心翼翼:“自您回来,已睡有三日,可有什么不适?”
  除却有些头昏脑胀,别的还好。就像是大梦一场,她张了张口:“束......束将军如何?”
  “听闻束将军回京,朝堂震动。皇上亲自出宫迎接,万臣跪拜,真是好不威风!”
  白灼说得欢喜,可严笳却是一惊。心中顿时为束止戈捏把汗。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是为束哥哥树敌。跪拜的群臣哪个是真心实意?巴不得将束哥哥踩在脚下才真。
  按理说,如今朝中将才稀缺,不应如此才对。
  皇上又作何目的?
  如今得知束哥哥还活着,真是再好不过。她只盼着束哥哥讨一房贤惠的妻子,自己与他......渠城一事,是老天爷的眷顾。如今回到京都,各归其位,难不成让束哥哥娶自己这个再嫁之身?
  她没这个脸。
  正想着,白灼有些吞吞吐吐道:“姑娘,您不在京都的这些时日,府里发生许多大事。”
  “国公爷他老人家娶了位续弦,是永兴侯府的嫡女张宝儿。她前年刚刚丧夫,膝下无子,就被圣上指与国公爷。不到一年的观景,就为国公爷诞下麟儿。大家都说,说府里的爵位恐是到不了姑爷头上......”
  严笳抓住要领:“何出此言?”
  “这位太夫人的亲姐姐乃是宫中的宸妃娘娘,三皇子的生母。如今请封世孙的折子迟迟不批复,屋里的人难免人心惶惶。”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走,扶我去给这位年轻的祖奶奶请安。”
  白灼却道:“太夫人吩咐过底下人。说您舟车劳顿,又吃了不少苦,身子恐欠安。日后不必晨昏定省,好生休养才是。”
  严笳却摇头道:“这是她的体谅,可我也不能没了该有的礼数。”
  收拾一番,白灼扶着严笳去张宝儿院里。突然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冲过来,白灼及时护住严笳,怒斥道:“小蹄子,险些冲撞了少夫人,仔细你的皮!”
  吓得小丫鬟立马跪下,哆嗦道:“求少夫人宽恕。”
  白灼也瞧出不寻常来,出言审问起她:“何事如此惊慌?”
  可怜小丫鬟抖抖索索,说不出一句整话。
  严笳看她是从妾室的院里出来,心里有几分了然:“不管你看到什么,闭紧你的嘴。”
  等小丫鬟离开,她快步走向“烟蕊轩”,正是严辞的住处。
  刚一进院子,右边的耳房里传来一阵阵羞耻声。只听见男子的声音很陌生,而女子的声音则正是严辞!
  “白灼,踹门!”
  白灼上去就是对门一脚,屋里的男女暴露在眼前。
  “哪个不要命的,敢扰了爷的兴致?”
  男子穿好衣裳,对着白灼就是一巴掌:“小蹄子,不要命了?”
  严笳正欲质问,却见白灼脸色发白,拉住她摇头。见严笳面露不解,附耳悄声道:“是三皇子。”
  三皇子赵玄泽仔细一看,哟,面前这位还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脾气一下子就没了,踩着步子调笑道:“让本皇子疼疼你......”
  严笳却是个烈性子,她直言道:“你不怕我告与你姨母?”
  赵玄泽一愣,复又咬牙切齿地道了声“晦气”!
  见赵玄泽走远,严辞才收拾收拾出来。严笳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又是何必?你也把自己当个人!”
  闻言严辞冷哼一声:“我劝嫡姐也早点寻个旁的路子。如今爵位无望,以后可就没有这般舒坦日子过。你若是愿意,我也给你牵个线?”
  严笳气得发抖:“给我去闭门思过!”
  严辞冷哼一声,木着脸走了。
  一踏进张宝儿的院中,一位身着淡蓝色素衣的丫鬟笑着相迎:“请少夫人的安。太夫人正在房中睡着,烦请您稍后一会儿。”
  严笳点头,道了句“不急”。
  不过三刻钟,赵舒尔也过来请安。看见严笳后,撇了撇嘴,没有开口说话。
  倒是严笳先打招呼:“嫂子过得消瘦许多?”
  赵舒尔脸色一白,哼了一声:“我知道,你们都在心里怠慢我。横竖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我也认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严笳仔细一思量,才明白过来:“女子在家靠父,出嫁靠夫。如今仲文堂哥前途无量,谁又敢怠慢你?”
  赵舒尔面上浮起一丝喜色,对严笳也少了几分敌意:“你也在候着她起来?”
  她?严笳了悟,点了点头。
  “不是我骗你,你至少得候半个时辰。”
  “何出此言?”
  “这都是经验!不管你来得早或晚,都得候上半个时辰。”赵舒尔凑过去耳语:“这是变着法子磋磨我们咧!”
  果然,半个时辰后,屋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道年轻的女声响起:“请她们进来吧。”
  那位素衣丫鬟挑来帘子,恭请严笳二人进来。
  只见这位年轻的太夫人容颜姣好,贵气难当。这个“贵”字让严笳心里一个突兀。她悄悄打量屋中的摆设,真是极其奢华。
  远远的超过国公府的承载财力。
  难不成府里有了新的财路?
  “你们有心了,我虽是辈分高,但年长不了你们几岁。”
  正说着,只见奶娘将童哥儿抱来:“哥儿哭个不停,谁哄都不依。”
  张宝儿笑着接过手一番逗弄,童哥儿立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把赵舒尔看得两眼巴巴。
  “别的不多说,还希望两位孙媳,早点为姚家开枝散叶,延绵子嗣。”
  “是,孙媳谨听教诲。”
  赵舒尔一脸失落,又怕别人看笑话,提起心气呛声道:“太夫人这话何意?明明知我夫君不在府中,这是撺掇着我红杏出墙?”
  张宝儿脸一拉,欲要申斥。只听见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由远及近:“姑母,你看我给童哥儿带来了什么?”
 
 
第31章 嫂子
  张沁一入屋内,就见着一个色若芙蓉,身着浅色长衫下配青色马面裙的女人。她梳着妇人髻,端坐在圈椅上。
  不是严笳,又作谁?
  张沁一直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得,可比之严笳?却是萤火与孤月之别。倒也不是嫉妒,其实张家和束家是沾亲的,她和严笳小时候都围着束止戈身后转。
  见她梳着妇人髻,张沁心里涌起一番怒意。
  “沁儿来了?什么稀奇物件?让姑母也瞧瞧?”张宝儿一脸笑意,看起来很疼这个侄女。
  愣住的张沁闻言回过神,举着手中的物件笑道:“这个东西童哥儿保准喜欢!”
  张宝儿一瞧,却是拨浪鼓。她笑道:“沁儿有心了,比你那个游荡的表兄强。吵着要来姚府,这都已有三日,人影都逮不着。”
  张沁笑着与姑母浅谈一二,不过张宝儿看出她心思不在此处,吩咐众人都散了。
  一出屋里,张沁黑着脸叫住严笳。赵舒尔看着这架势,识趣地离开。
  “严笳,当年你怎么说的?你说此生除却束哥哥,绝无二人。怎么?我才在会稽待了三年,你转头就嫁与别人?”
  “此中多有曲折......”
  可张沁不信严笳的解释:“我对你真是失望。”
  说着冷笑一声离去。
  严笳杵在原地,神色难辨。突然她出声道:“还不出来?”
  只见赵舒尔尴尬地笑着,从假山后出来后道:“我也不知是为此事......”
  “前尘往事,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赵舒尔有心安慰:“她定是得不到才说酸话,你不必介怀。而且你还不知道吧?她……被圣上许给了你哥严子冀。”
  严笳愣在当场。
  眼见几个小辈退出去,心腹曲嬷嬷附耳轻言:“三皇子身边的奴才道,说什么哥儿和严辞勾搭上?”
  张宝儿闻言一掷手串,横眉竖目:“可是姚言那个妾室?”
  见曲嬷嬷点了头,张宝儿冷笑道:“那些个狐狸精,一心想着荣华富贵。也不掂量自己身份!哥儿也是,也太饥不择食。”
  “那奶奶的意思是?要不要告知宸妃娘娘?”
  “这事儿还用不到闹去长姐那,我们就府处理了才是。”
  严子冀大婚,严家新府邸坐落在国公府隔壁。两家又是亲家,来往密切起来。
  这日众人聚在一起插花品茶,十分热闹。
  严笳见张沁杵在那里不动,有心帮衬。张沁却一把推开她:“不用你假好心!”
  严政嫡长子的媳妇看见后,嘴一撇。看样子,是十分瞧不起张沁。
  可张沁是个心气高的,见她这样的轻慢自己,心里涌出一股气:“李蔚然,你什么意思?”
  李蔚然心道:若是京都女子,看到也会装作不知。这般大大咧咧地质问出来,真是个土包子。
  纵使心里再瞧不上,可终究是自己嫂子。
  要是闹得不愉快定会遭人笑话,她打算囫囵此事:“嫂子多心了,弟媳只是担心斗茶的时候,落了下乘,叫别人笑话自己。”
  这话说的,真是趾高气昂,含沙射影。
  “二嫂子,各人有各人的长处。就算点茶落了下乘,也不会有人笑话你。除非是有些自得自傲的半吊子,才会做这种没品的事!”
  严笳言辞犀利,叫李蔚然无从反驳。她怕落了面子,索性相争起来:“这话说的,想来大嫂子出身将门,必定武艺非凡。今日欢喜,不如大嫂子来一段舞剑助助兴?”
  这是在当众打张沁的脸,只有下人才会临场助兴。
  “二嫂子,你未免有些太过分!”严笳怒火滔天:“李家就是这样教女儿的?”
  可李蔚然毫不在乎,冷笑道:“我可不怕你!莫不是还做着当国公夫人的梦?我就把话撂这,这事儿,不可能!”
  听李蔚然这话的意思,莫不是知道什么隐情?严笳心里估摸着,到底得和姚言通个气。无论真假,他们也好早做准备。
  这晚姚言下职归家,严笳说起白天的事:“听二嫂子的口音,像是知道些什么?”
  袭爵一事事关重大,轻易马虎不得。若是早点知道纰漏,也好趁机去亡羊补牢。
  烛光摇曳,二人静坐无声。
  这个势头可不妙,没有爵位,一个吏部给事中前途并不光明。再者,圣上迟迟不授予爵位,是不是厌弃了姚家?
  姚言思量片刻,说起自己的打算:“明日我们带些礼品,去拜访一下你那位阁老叔叔。”
  “却是不妥。”
  严笳摇头否定:“如果他有意透露,不会让我们不知晓丝毫消息。此举有些过于急切,甚至是打草惊蛇。毕竟依着我那位叔叔的为人,是敌是友目前还不能断然地定下结论。”
  天子近臣只有那么几位,能冒着开罪圣上的风险帮助姚言的,除却是亲家并不作他人。
  见姚言略有沮丧,严笳又道:“你忘了,还有宋大人......”
  宋大人?宋灵达的父亲?
  此话一出,却惹得姚言直摆手:“宋大人被撤了职,回徐城老家去了。”
  这么一说,到让严笳想起两个孩子。回府多日,竟一个没见着。
  说起此事,姚言解释道:“书意随宋大人回了老家。至于全哥儿,他经常多病,如今养在寺里,由他生母贴身照料。”
  原来如此。心里踏实后,严笳继续说起宋大人:“宋大人三朝元老,即便已经不做官,门生却遍布天下。这么条好路子,夫君为何不去一试?”
  “世态炎凉,如今宋大人已然归乡,有几个还肯给面子?都是自己的仕途最为紧要。”
  “夫君错了。在官场里,尊师重道最为要紧。老师既是引路人又是升迁门路。若传出去见老师落魄就不搭理的,日后如何在官场立足?既让老师寒了心,也让他人觉得此人不可深交。”
  姚言闻言醍醐灌顶,一拍手掌笑道:“娘子当真是位女先生!所说极是!”
  女先生?
  严笳不可避免的想起渠城,回过神后自嘲一下,终究是黄粱一梦。
  “那夫君修书一封给宋大人,宋大人看在书意的份上,必当尽心尽力。”
 
 
第32章 相遇
  今晨刮了一场大风,树叶簌簌而下。院子里的粗使女仆扫着落叶,看见白灼进来,立时堆起笑脸:“白灼姑娘早。”
  平日里白灼都会笑着点头,可今日她顾不了这么多,一阵小跑入了里屋。挑开帘子,气喘吁吁道:“姑娘,姑爷房里的清水死了!”
  严笳一惊:“为何会如此突然?”
  “听姑爷的贴身书童说,清水使了些下三滥的手段。姑爷一怒之下,差人给打死了!”
  严笳静坐片刻,思及缘由,她摇头否定:“绝不是为此事。你可知姑爷发怒前,有什么事儿发生?”
  到底事发突然,白灼一无所知地摇头。
  “罢了,他既不想我们知道,也是打探不出的。”严笳心中隐约知道所谓何事,叹了口气。
  “大娘子,严姨娘屋里的女使求见。”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