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施女要和离——大耳朵夭夭
时间:2022-07-18 07:09:09

  难不成是雨郎九泉之下不安宁?要书意下去陪他?
  如此一想,宋灵达身上登时冒出一层冷汗。她辗转反侧数日,却是毫无办法。
  这日姚言欢欢喜喜地回家,说自己领了吏科给事中的差。按往例,庶吉士需要在翰林深造三年,方可任免。可如今鞑靼入侵,大周急需肱骨之臣。这才破例升任。
  姚仲文则是兵部员外郎,二婶婶是又哭又笑,拉着姚仲文的手直流泪。
  “难得如此喜事,定要热闹起来。严笳和灵达,你们去给亲家下拜帖,大家聚在一起畅谈一番。都是亲家,一定要热络起来。”
  既是姚夫人发话,二位儿媳无有不从。这日严、宋、姚三府聚在一起,推杯换盏间皆是笑意融融。
  既是家宴,便是小辈们一桌,长辈一桌,并不分男女席。
  “舅兄今科拔得头筹,又甚得圣上赞誉。令我等望尘莫及。”
  拔得头筹?那岂不是状元郎?
  宋灵达心中微动,都说状元乃天上文曲星下凡,得神灵护佑。民间又有点朱砂的传统习俗,不若......
  “听闻舅兄乃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妾身有一事相求。”宋灵达差下人抱来姚书意,面带忧郁道:“我家小女已欠详数日,药石不尽却未有起色。我心里焦急万分,想请舅兄为她额间点一处朱砂,驱除恶灵。”
  “既是宋夫人开口,在下便尽些微薄之力。”严子冀接过朱砂笔,往姚书意额头一点,姚书意顿时大哭起来,不过一刻钟,又睡得香甜。
  宋灵达见女儿呼吸顺畅,额间清凉,一时百感交集,不住地谢严子冀。到底是心中大石落下,对严笳也有了几分好颜色。
  宴席毕,严子冀和妹妹严笳说起家事,严笳自是说一切都好。可严子冀顿了顿道:“点朱砂时,宋夫人说什么驱散恶灵,你可知道详细之处?”
  哥哥向来心思敏锐,严笳叹了口气,如实道来:“她杀了人。”
  “何人?”
  “一个叫梅雨郎的戏子,姚书意的生父。”
  严子冀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他冷哼一声:“真是好毒的妇人。”
  “本欲成全他们二人,却......”严笳也是直摇头。
  “她可发现你差人跟着?”
  “应该未曾。”
  严子冀沉默一会儿,到底是自家亲妹妹,他有些放心不下:“这般歹毒的妇人,既杀一人,便会再杀第二人。你随我回家,等她被绳之以法,再歇在姚府。”
  “若是搬回严府,恐让她起了疑心......”
  “可这等杀人凶手在你身侧,我又岂能安心?”
  “我身边仆人无数,她既是想下手,也寻不到机会。”
  见妹妹固执己见,严子冀只能退一步,说起另一事来:“皇上将叔叔的嫡女严慧指婚与卫王。再过一个月,就礼成婚毕。到时候以这个名头回严府多住几日,等一切妥当,再回姚府。”
  严笳闻言一惊:“圣上此举究竟是意欲何为?”
  “这是在拿鱼饵钓鱼。”
  原来如此。
  卫王毕竟还未正式封储,势力沉在暗处。这下故意为卫王寻一个得力的岳家,让众人以为卫王定能荣登大宝。这便使附在卫王身上的朝臣松懈,一个个的浮出水面。
  这既是在试探卫王势力,也是在为九皇子赵秉元的继位做谋筹。
  “与你婆母告个别,随我回严家。”
  到底是亲哥哥,又是一番好意,严笳不好再推辞。婆母姚夫人本欲留严家一众用晚膳,不过再过不久就要宵禁,只此作罢。
  回到家中时夜色寂静,众人早已歇下。到第二日一早,严府开始热闹起来。
  严慧不日就要出嫁,严政的夫人严吴氏这段日子里拘着她在屋里绣花。
  大家都聚在严慧的屋里,拿严慧的婚事说笑。可怜得严慧一张俏脸,通红通红的。一位严政的庶女想拍严慧的马屁,竟数落起严笳来:“有人那,貌比东施,却还心安理得地顶去别人的婚事,真是不知羞!”
  没成想,马屁拍到马腿上,严慧脸色一沉:“够了!家中姐妹应当和和气气。说句实在的话,日后到了婆家,还得仰仗着姐妹们扶持!我惯来不是个虚情假意的,所说皆是肺腑之言。都是自家姐妹,自是要其利断金。”
  那位庶女燥着张脸,低头应了一声。
  眼见严笳和严辞回家,严吴氏笑道:“今日难得你们姐妹来得齐。想来日后你去了王府里,与姐妹们聚得只会少。索性我就不拘着你,去街上好好尽兴地玩一遭。”
  几位小姑娘欢呼雀跃,就连严笳和严辞面上也带着笑意。
  姑娘家,最是喜欢穿衣打扮。众人拥簇着来到香雪坊,铺子里堆成山的布料,不但质地绵柔,样子还时兴。
  赶巧,卫王的王妹也在此。自卫王独立出门户,便也将亲妹妹带出来独住。
  估计是看到严慧一行人,故意说话编排:“也不知父皇是怎么想的,竟将严慧指与我王兄。她自是觉得一飞冲天,只可怜我王兄,娶一个父亲是庶出的!”
  严慧脸色发白,攥紧手却不敢相驳。严家一众顿然失了趣味。
  “这不是我未来嫂子吗?脸色这么难看?怎么?是想打我吗?”卫王王妹十分嚣张:“我就是将脸凑过去,你敢打吗?”
  “你欺人太甚!”严慧被当众落了面子,眼里浮起水汽。
  倒是严笳脊背挺直,出言辩驳:“公主不敬重未来长嫂,这是失了礼数。皇家向来是天下礼仪的表率,还请公主莫要跌了皇族的颜面。”
  这是在说她不懂礼数,十分野蛮。卫王王妹气得直跺脚,却因为严笳说得过于冠冕堂皇,一时又不知如何出言反击。身边的陪伴拉了拉她衣袖,摇摇头。
  卫王王妹冷哼一声,扭头离去。
  “这下好了,得罪了公主,慧姐姐日后如何在王府自处?”
  说话的还是那位庶女,严慧却出言打断:“够了,真是个蠢呆子!如若我今日被她欺辱下去,他日只会更甚。”
  说完向严笳躬身谢礼:“我严慧在此谢过妹妹!”
  严笳立时扶起:“当不得姐姐如此大礼。姐妹同心,自当相互扶持。”
  此话一出,二人相对一笑。
 
 
第14章 精怪
  卫王府,大婚。
  王府里四处挂着红绸布,一屋子的笑意吟吟。
  皇室和严府都过来许多族人,场面尤为的热闹。到底是皇子娶亲,大堂里高朋满座。
  皇上亦是带着皇后和郑贵妃及九皇子入座。
  卫王夫妇刚行完礼,就被众人哄闹着推进新房。
  “这位可是严笳姑娘?”新房里围着许多人闹洞房,声音嘈杂,严笳没有听见喊声。那位出声询问的妇人又拉了拉严笳,严笳一回头,却见妇人面庞很生。
  身边的人出言提醒:“这位是郑贵妃。”
  竟是她?
  郑贵妃的出身低微,为人很是和睦。不同于卫王装出来的可亲,她是从骨子里的不傲。即便如今已是贵妃头衔,却还是没有架子。
  “想来一别五年,严笳姑娘可有说亲?”
  一别五年?严笳仔细想了想,倒是有这么一桩事。
  五年前,她曾从一伙马匪手上救过一对母子。当时她和束止戈正带人在山中寻猎,无意撞见一群马匪。秉着‘勿以善小而不为’的理念,她和束止戈冲杀马匪,救下被掳掠的人。
  当时郑贵妃还不是贵妃。
  那日皇上游玩,带着众人歇在行宫。九皇子不省心,不知怎地瞒过宫人,一个人跑到外面去。彼时她身份低下,看起来没有什么前程。宫里夭折的皇子不在少数,况且宫人最是捧高踩低的,所以并没有一个搭理她。
  她又见不得圣上一面,只能独自出来寻人,哪知就赶巧遇到马匪。
  怪不得那群马匪消亡得如此之快,想来定是皇上下的圣令。
  思毕,严笳躬身回禀:“回娘娘的话,妾身已嫁给姚国公家的嫡孙姚言。”
  郑贵妃一脸可惜,又笑道:“元儿总是惦念着你,到底宫中进出不自由,否则早就过来看你。”
  又是几分好笑道:“他总是嚷嚷着要娶你,此番怕是要伤心!”
  “妾身面容粗鄙,攀不得殿下。”严笳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她脸上的那道疤,足以劝退许多人。
  正说着,一个大约十来岁的男孩往这边走。见到严笳后一愣:“莫不是严姐姐?”
  严笳闻言含笑点头,本以为会让他心中失望,却不想赵秉元欢呼起来:“这下少了许多竞争对手!真是可喜可贺!”
  又悄咪咪地对严笳道:“只有如此,严姐姐才辨得真心。比如我,我......”
  “好了,你严姐姐已经说过人家。”郑贵妃打断赵秉元的话,残忍地说出真相。
  赵秉元一愣,登时不干了:“不可能,母妃你骗我!”
  “九皇子殿下,我可以作证。”只见姚言阔步走来,搂住严笳的腰笑道:“因为她是我的妻子,货真价实。”
  后面四个字故意发音很重,本以为赵秉元一个小孩子,此番定会哭着跑走。
  却不过到底低估了皇室子弟。只见赵秉元十分神气地道:“那你可要善待严姐姐,别做出什么不该做的来,到最后还是便宜我。”
  “不会,我和你严姐姐向来琴瑟和鸣。”
  赵秉元气鼓鼓,开始和姚言大眼瞪小眼。见姚言和赵秉元互相僵持,严笳心中好笑。
  冷不丁来了个熟人。
  “这不是严笳妹妹吗?”只见卫王王妹凑了过来,笑道:“我与严笳妹妹不打不相识,可否与我说会儿私房话?”
  严笳心里不愿,可架不住她一力相邀,只得随她去。
  “那日都是我的不对,”卫王王妹一脸的歉意:“我回府想了几日,实在是深表愧疚。”
  怕不是在想怎么对付我吧?
  严笳知道她在打些小心思,却并不点破:“公主不必自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卫王王妹亲亲热热道:“我闺名舒尔,叫我舒尔姐姐就好。”
  她领着严笳坐在一处小亭子里。见四下无人,赵舒尔开始探严笳的话:“我向来惧怕虫蚁,沾都沾不得。不知严笳妹妹可有些什么忌讳?也好避免一遭。”
  “我......”严笳装作一脸惧意:“我平生最怕水。”
  “哦?那严笳妹妹岂不是不会水?”赵舒尔进一步相问。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拉着严笳来池边,笑道:“府里养着一池子的锦鲤,外面的可比不得这里。”
  “可是......我怕。”严笳有些哆哆嗦嗦。
  “不怕,有我在。”赵舒尔话音刚落,就将严笳推入水池。见严笳在池子里扑腾,她一脸畅快:“叫你和我作对!有你好看的!”
  接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赵舒尔走远后,严笳才游上来。她披着一身湿衣,找慧姐姐的丫鬟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等到回府辞别时,赵舒尔见到干净利落的严笳,面上立时没了血色,嘴唇都开始轻微的颤抖。严笳有心给她一个教顺,凑过去耳语道:“我是池子里的荷花精,谢谢你赐我一副肉身。”
  说着留下一个精怪似的眼神,把赵舒尔吓得都发不出声音。
  当天晚上赵舒尔就开始说胡话,梦魇不断。
  “陛下,公主是被吓得失去一魂一魄,得找一个阴时阴命的男子来冲喜,以滋养公主魂魄。”
  见皇上一脸沉思,皇后娘娘心急如焚:“陛下,还犹豫什么?舒尔的命要紧啊!”
  当今的圣上不喜欢那套神神叨叨的东西,可如今药石无望,也只能去试一番。
  不过三日,就选出一位年轻男子。赶巧,竟是姚仲文。
  冲喜的圣旨到了姚家后,姚言直乐呵:“堂兄,这是天意使然。你和公主的孽缘,是斩都斩不断的。”
  姚仲文冷哼一声:“迎娶公主后,我们姚府可就是众人眼里的‘卫王一党’,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到时候抄家的官兵来了,可别怪哥哥没提醒。”
  说完潇洒离去,留姚言一人风中凌乱。
  可不是嘛!姚仲文的一席话,让姚言心中开始盘算起来。还真不能阻止严笳和那个小屁孩交好,毕竟将来还得仰仗着小屁孩。
  想起那日九皇子和自己的叫嚣,姚言心生无奈。
  他又猛然想到,自己这算卖妻求荣吗?
 
 
第15章 支账
  公主过门,作为弟媳的严笳只得收拾一番回婆家。到底是公主下嫁,当真是十里红妆。送亲队伍里,还有一个熟人,赵秉元。
  “严笳姐姐,我轻易出不得宫,这次借着这桩婚事,特意赶来看望你。”
  赵秉元说着话的工夫,递给严笳一个小瓷瓶:“这里是娇痕膏,你且先用着。”
  又怕严笳会错意,他解释道:“姐姐虽嘴上不说,可心里必定是介意的。去了这疤痕,不是为了取悦别人,而是让自己心里痛快。况且姐姐这等倾城之姿,是上天的恩赐,可不能就此糟废。”
  严笳接了过来,道了句“谢谢”,心里却并不打算用。
  晚上歇息时,严笳看着娇痕膏发呆。要论起疤痕,束哥哥身上更多。
  当年自己拿着去疤痕的药膏,说要给他上药。束止戈却满不在乎,还以此为荣:“男人身上不带点疤,还算作什么男人。”
  可又见严笳哭到打嗝,他只能退让一步,亮出自己疤痕错落的背部:“那,给你抹吧!”
  夜色悄无声息地逝去。
  翌日一早,姚府大堂里,姚仲文带着新妇赵舒尔,给母亲徐海如请安。
  一旁的姚夫人心里叹了一声,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人搏不如命搏。
  谁能想到,她那蠢笨的二弟媳,居然能喝到公主的敬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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