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逃——将欲晚【完结】
时间:2023-03-28 09:09:27

  虽然众人心里都不免嗤笑燕臻的不自量力,但不得不说,他的这张脸,实在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虽然看上去比另外两人都单薄清瘦了一些,但身高腿长,拿着长弓的时候,竟没有方才坐在那里时的苍白文弱。
  燕臻握着一柄普通的弓箭,随手掂了掂,有些轻。
  平远侯府的侍从搬了三桶箭袋,对着三人微微躬身行礼,而后介绍道:“侯爷,两位郎君,今日的骑射比赛共分三轮,第一轮,在五十步之外射箭靶。”
  说着,他抬手朝对面示意了一下,顿时有三个下人摆开一个箭垛,“三位,请。”
  说是五十步,但是陶令仪看着那距离,足有半个马场那么大。
  三个人分别站到对应的箭垛前,燕臻余光瞟到陶令仪,见她微垂着头,似乎并不为所动的模样,心里微微失落,握着弓箭的手指也不自觉收紧,刺痛传来,让他失控的情绪稍稍冷静下来。
  他捏着弓箭,看向平远侯,“侯爷,你先请。”
  另一侧的陆鹤承也点头示意,“侯爷请。”
  容峥没有再说什么,拉起他平日专门要用的金弓,试探着拨了拨弓弦,从一旁抽出一根染了红色颜料的羽箭,搭上弓弦,瞄准远处的靶子。
  箭矢破空,嗖的一声正中红心。
  容峥微微一笑,看向一旁的燕臻和陆鹤承,“二位兄台,谁来?”
  燕臻道:“鹤承兄,请。”
  陆鹤承也没有再客气,抬手拿起一支染着蓝色颜料的羽箭,搭上长弓。
  他不像容峥那般大大咧咧地瞧不出究竟,更不知道燕臻的身份,但是从他方才看向陶令仪的眼神,就知道燕臻心里的情意。
  再看那位唐小娘子的反应,也知道两人应当就是旧相识。
  只是唐小娘子的神情躲闪,没有丝毫回应的意思。
  郎有情,妾无意。
  陆鹤承偏头看着燕臻的神情,忍不住思索他的目的为何。
  这样神思一恍惚,手上也有些不稳,第一箭稍稍有些射偏了。
  贴着容峥的箭深深的插到了箭靶之上。
  陆鹤承看着那还在晃荡的箭杆,稍稍有些懊恼,但是面上也没有什么波动,毕竟接下来还有两轮,他抬手看着燕臻,“行昭兄,请。”
  站在围场外面的陶令仪眉间轻动,没说话。
  旁边的许云禾倒是看的热闹,“簌簌,容峥和陆鹤承的水平不错嘛。你说,陛下能不能赢?”
  马场上,燕臻神色始终淡定无波,周旁的喧嚣吵闹甚至不能让他撩一撩眼皮。
  但实际上,他的神情分外专注,只想在那满场的欢呼声中,找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可他失望了。
  燕臻拉开弓箭,搭上染了蓝色的长箭,拇指在弓身上轻轻摩挲了一瞬,余光瞥见陶令仪,只见她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看着那两杆箭羽钉在箭靶上的时候,甚至还轻微皱了皱眉。
  燕臻心内五味杂陈,两指倏地松开,箭羽骤然离弦,发出铮铮的破空声。
  从箭羽射出去的那一瞬间,燕臻就知道,自己射偏了。
  果然,箭矢镗的一声扎进靶子,和陆鹤承的箭一左一右地陪衬在容峥的左右。
  侍从的唱喝声立时响起,“第一局,平远侯胜!”
  周围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燕臻眯了眯眼睛,没有说什么。
  容峥一副理应如此的淡然,看向周围的二位,轻笑着开口,“承让承让。”
  “第二句,骑马射箭。”
  第二句的靶子是移动靶,由手持盾牌的下人拿着靶子在远处移动,而三个持箭的人也不是站在原地不动的,他们必须要骑在马背上,在马场上绕行三圈之后,再拉弓搭箭。
  早有侍从牵来三匹品种,高矮都十分相似的马,三人分别翻身上马,身后背着弓,外加三支箭。
  这一局,每人都有三次机会。
  绕行马场的时候,燕臻稍稍落后几步,让那两人先行,容峥特意贴着陶令仪所在的位置走过,似乎想让他多多注意自己。
  陆鹤承倒是没有什么动作,他先一步纵行而去,拉开长弓,飞快的射出三箭,其中有两箭正中靶心,还有一箭却是脱靶了。
  虽然脱靶,但其实已经是很好的成绩,若是放在军队中,已经算得上是个中高手,难怪会出头。
  燕臻眸子轻闪,没有说话,倒是前面的容峥叫了一声好,跟着也拉开弓,三支箭相继飞过。
  也同样是有两支中了靶心,还有一支虽然没有正中红心,却也没有偏开多少。
  ——“小侯爷果真不愧是凉州城最风流潇洒的人物。”
  燕臻听到有人高声地唤,这一回,就是容峥也难掩眸中的得意。
  方才第一局,他已经看出了燕臻的水平,虽然不俗,却是稍逊于自己。
  按规矩三局两胜,他离那一枚东海夜明珠,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但是作为主人的气度还是没有抛下,他朝着燕臻拱了拱手,然后吩咐道:“来人,去换上几个靶子。”
  因为移动靶子的难度很大,所以在场不是只有三箭配三个靶子,而是有将近十个左右,此时已经有五个都插上了箭,对于最后一个出手的燕臻,显得稍稍有些不公平。
  底下人会意,连忙应一声,而后抬步就要过去传令换靶子,却听得燕臻冷冷一声,“不必了。”
  所有人都一愣,包括容峥,他不由得劝道,“行昭兄……”
  还没说完,燕臻拉紧了手心的缰绳,轻纵一下,座下马蹄四起,飞奔出去,燕臻左手拉着缰绳从容峥身前行过。
  等快到规定的搭箭的位置时,双腿夹紧马肚,手上也松开了缰绳,胯/下烈马却没有停止前行,仍在狂奔,燕臻稳稳坐在马背上,一手握着长弓,另一只手背身取过那三支箭。
  他没有像容峥和陆鹤承那样,一支一支的搭箭,而是三支一起,拉开了弓弦。
  惊呼声起,顺着扑面的风声闯入燕臻的耳朵。
  他听得清晰,没有欢呼,只有惊讶和嘲讽。
  燕臻冷笑一声,抬臂拉弓。
  三支羽箭铮然飞出,在半空中,像是被人预先划定了轨道似的,笔直地冲向箭靶。
  撕拉的声音响起——
  三支箭飞去的方向竟然是方才容峥的箭落下的三个箭靶。
  尖锐的箭矢直接穿透容峥的箭,将其一劈两半,其中有两支都稳稳钉在红心之上。
  另外一支,容峥没能正中红心,燕臻的箭竟然也跟着偏离了中心。
  霎时之间,周围喧闹的声音一下子静了下来,看着容峥的三支箭被劈成六半掉落,谁都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人的水平,远胜于容峥。
  方才还在沾沾自喜的容峥一下子僵住,唇边的笑也不由自主地落下,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了什么。
  另一侧已经退局的陆鹤承亦是惊骇非常。
  燕臻却是如他方才那般平静,全然没有半点骄傲的意思,他淡淡地看向容峥,“平远侯,承让了。”
  作者有话说:
  是在老婆面前耍帅的狗子,二更在十二点之前
第73章 眼泪
  听着燕臻淡定非常的声音, 容峥的双耳霎时变得绯红,他为着自己的沾沾自喜而感到羞愧,更因为自己技不如人而觉得难堪。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看向陶令仪所在的方向, 刚刚他还觉得自己定然能够应得彩头,这一盏茶的时间都没到, 就被燕臻迎头一击。
  他尴尬地说不出话, 不敢再往陶令仪所在的方向看,干咳了两声,道:“在下技不如人。”
  燕臻平静地看向他,“侯爷,该比第三轮了。”
  容峥闻言, 霎时一怔。
  虽然是三局两胜的规则, 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燕臻的水平远远高于他, 方才第一局恐怕也是人家有意想让, 可笑的事自己竟然还当了真,真的以为自己水平很高。
  此时人家问还要不要比第三轮, 恐怕是在给自己递台阶下吧。
  他心里轻叹一声, 心服口服道:“行昭兄, 容峥的水平远不及兄长, 还是不再献丑了。”
  说完, 他朝远处抬了抬手,命令道:“把方才的明珠拿来。”
  “是。”
  没一会儿,立刻有人把锦盒呈上, 容峥接过, 打开盒盖, 看着燕臻, “行昭兄,这一轮的彩头,恭喜。”
  但实际上,燕臻不觉得高兴,反而有些失望。
  他懊恼第一局的失误,只恨不得再闭上七八回,让簌簌好好看一看,眼前的这些男人,根本就配不上她。
  却不想这个容峥这么没有血性,就这么着就认输了,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控着马缰走过去,拱了拱手,道:“多谢。”
  他接过木匣,连看都没有看匣子里的东海明珠一眼,就合上了盖子。
  对于燕臻来说,什么样的珠宝没有见过。
  这区区一颗东海明珠,只要簌簌想要,他可以找来一箱子送给她。
  也就是容峥,才能当宝似的拿出手,
  容峥看着他的动作,心里稍有些不满,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他一笑置之,而后拱了拱手,挥着马鞭从另一边的出口离开。
  燕臻与他背道而行,是正冲着陶令仪的方向,却不想陶令仪看着他过来,连话都没有说一句,直接转身就走。
  燕臻看着她的动作,不由得一愣,远远唤了一声,“簌簌。”
  容峥已经离开了马场,并没有听见,但是周边还没有走远的陆鹤承却是听到了他的这句呼唤,心头稍凝。
  素素?
  听许云禾说过,这位小娘子的闺名叫唐素。
  眼前这个人竟然能够直呼她的闺名,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燕臻却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挥鞭追了过去。
  陶令仪越走越快,但哪里抵得过燕臻腿长脚长。
  眼前一黑,燕臻飞身下马,直接拦在了她的跟前。
  “簌簌——”
  燕臻抬臂将她拦住,看着她的脸,心下一凉,不由自主地问:“簌簌,你生气了?”
  周围人来人往,远处还要许云禾一脸担心地看着他们。
  陶令仪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与他纠缠,冷冷地开口,“你让开。”
  燕臻不知道她为何生气,拧起眉,“簌簌,你这又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陶令仪深呼一口气,“这位郎君,能不能不要挡在我的前面?”
  燕臻眸底的情绪已经压抑到了极致,眼看着就要爆发,届时恐怕整个平远侯府都要跟着陪葬。
  不远处的许云禾心里打着鼓,眼睛转了转,甩开陆铖的手,快步走上去,握着陶令仪的肩膀劝道:“簌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别再这里。”
  燕臻眯着眼睛盯住许云禾搭在陶令仪肩膀上的手指,目光不善。
  他身上的阴郁煞气已经丝毫不再掩饰,离着几人不太远的陆铖都已经被波及,他看着前面剑拔弩张的几人,不由得心头一颤,连忙追过去,“唐小娘子,这位郎君,不如随在下来吧。”
  陆铖与容峥交好,在侯府里一直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小院,他带着几人走进院子,而后紧紧拉着许云禾的手,示意了一下,然后道:“两位慢聊,我们不再打扰了。”
  许云禾看着明显盛怒的燕臻,有些担心地看着陶令仪,不是很想离开,倒是陶令仪轻轻朝她点了点头,“云禾,别担心我。”
  许云禾只好答应,朝燕臻福了福身子,躬身退下了。
  陆铖自始至终陪在许云禾的身边,看着她的动作,心尖颤了颤。
  两人离开院子,许云禾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一想到就剩陶令仪和燕臻在屋里,又忍不住担心,漂亮的秀眉拧成一团。
  陆铖忍不住道:“云禾,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他看向紧闭的房门,不由得问道:“那位郎君,到底和唐娘子是什么关系。”
  许云禾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后只能轻微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陆铖眉头紧蹙,叹口气,又问:“好,旁人的事我不关心,那你呢?云禾,你和那位行昭兄,又是什么关系?”
  许云禾一怔,而后下意识地反驳,“你在胡说什么,我和他哪有关系?”
  陆铖看着他,一双眼睛冷静地将她打量了一个遍,轻声道:“云禾,你不必紧张,我不是怀疑你什么。”
  他凑近一些,紧紧地盯着她不自觉揉搓袖口的手指,“云禾,你为什么这么怕他?他到底是谁?”
  许云禾惊讶于他的敏锐,更觉得为难,他不能将燕臻的身份说出来,更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
  对于陆铖的问题,她唯有抿唇不答。
  陆铖与她相识两载,成亲之后更是日夜相处,如何瞧不出她面上的欲言又止。
  默了默,他道:“云禾,当初你和我说,你是从京城逃婚出来的,你说你姓杜。”
  “可是,你难道不知道,那时候当时随王殿下下令全国搜寻徽和郡主,并且将徽和郡主的画像分发至这州县,我们陆家在孟州就收到了不下十几份。”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吗?”
  陆铖猜测,“你那么怕他,难道他就是随王殿下不成?”
  许云禾一惊,这两年来,她始终隐藏真实身份,就是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却没想到他早都猜到了。
  一瞬间的慌乱之后,她还是摇了摇头,“阿铖,不要猜了,我不会说的。”
  陆铖眼底闪过一丝失望,“这么久了,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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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外的两人在对峙,屋内的两人更是气氛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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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铖和许云禾离开之后,陶令仪便再也没有发出过声音,甚至连看都没有看燕臻一眼,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就是偏头打量屋里的摆设,只当燕臻不存在一般。
  燕臻静静地盯了陶令仪许久,才终于沉不住气,开口道:“簌簌,你到底在气什么?”
  陶令仪不答。
  燕臻使劲拧起眉头,看着她,语气发沉,“簌簌。”
  “簌簌,为了你,我追到千里之外的凉州,抛弃了那么多的政务,就为了你,我什么都不顾了。”
  “今日,我甚至要和那两个废物同场相争,簌簌,都是为了你。”
  “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如今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难道就因为我喜欢你,你就要这么践踏我的骄傲吗?”
  他终究是皇帝,已经习惯了强势的生活,就算这段日子,他已经决心要改变,可是看着视他如空气的陶令仪,他还是有些忍不住心底隐忍了这么久的脾气,连带着被陶令仪忽视的怒气一并地涌出喉咙。
  他为了陶令仪做了这么多,为他在紫宸殿三年没有离开,为她在大雨中站了整整一夜,为她来到千里之外,为她抛弃江山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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