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独宠记事——荣玉【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07 12:33:29

  过了一会儿,在陆蓁蓁杀人般的目光里,颂冬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黑衣利落的身影。
  陆蓁蓁一眼认出来,是祁宴身边的一等侍卫无忧。
  无忧人如其名,脸上总是乐呵呵的,不见愁色。他初到祁宴身边时忘记了一切,连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这名字还是陆蓁蓁小时候为他取得。
  “你既然不记得自己的往事了,那我便祝你以后无忧无虑吧。”
  刚学会几个字的小姑娘高高兴兴地在一个木牌上写下了“无忧”两个字送给他,字体歪歪扭扭,木牌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当时无论赐名的人还是被赐的人都很开心。
  时间一晃,已是十年整,无忧已经长成了一个挺拔伟岸的少年将军。
  他走到陆蓁蓁面前,弯腰行礼,道:“姑娘,江世子不久前与镇北侯回京处理公务了,临走前拜托太子爷送姑娘回府。”
  作者有话说:
  陆蓁蓁:???
  祁宴:???
  江朝:???
  梁子君:……
  沈九思:……
  萧长宁:……
第9章
  陆蓁蓁气不打一处来,怪不得她等了这么久,原来江朝把自己丢在了这里。
  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小姑娘向来欢喜的笑颜染上了一抹惆怅。望了望天际,此时日色已经稀薄,从这里回京怎么也要小半个时辰,若这时托人回府传话,待府上派马车来就要天黑了。
  到时候她可能已经饿的小脸蜡黄了。
  吁了口气,蓁蓁无奈道:“太子殿下何时返程?”
  无忧笑嘻嘻:“殿下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姑娘了。”
  回去回了话,无忧很快去而复返,将她带到了马场外,日落余晖里,一辆覆着藏蓝色锦绸的宽大马车正等在外面。
  马车宽大华丽,侍立着的车夫屏息噤声,都又惧又畏地看着玉雪般的姑娘走过去。
  陆蓁蓁心中对江朝有气,只想快点回家,没想许多,也没注意旁人的神色是否有异,径直上了马车。
  颂冬为她掀开半卷着的蓝绸,陆蓁蓁提起裙摆刚刚踏进一只脚,清冷的松木香骤然钻入鼻息。
  她抬头,恰与里面掀眸而望的人对视,玄锦蟒纹绸服,俊颜冷清,气质雍贵如朗月,却独独带着与人隔绝之感。
  里面坐着的,不是太子祁宴又是谁?
  陆蓁蓁的动作顿了顿,转身欲下车。
  身后人幽冷的声音适时传来:“天色已将入夜,陆姑娘若觉得独行比较安全,本宫不会强留。”
  织缎粉鞋踏在矮凳上,带着十足的气闷,在他说出那句话后,少女折返回身,闷声踏进了马车。
  在无忧和颂冬的示意下,车夫扬鞭驱动马车。
  车帘撂下,里面与外面隔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车厢内,正中央摆着一方梨木矮几,香炉里余香未烬,车顶以琉璃铸成明亮透光,舆内宽敞,能容纳四五人间隔而坐。
  坐榻上铺着锦帛蚕丝,此刻陆蓁蓁就坐在靠近车帘处的地方,她自觉两人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便尽量远离那人,视线无处可落,干脆面朝车壁。
  清清浅浅的梨花香气慢慢盈满整个车厢内,祁宴看向几乎蜷缩在一起的人影。
  雪肤玉容的小姑娘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纹花内壁,只留给他一个侧脸。
  墙壁自然没什么好看的,她这般作态,显然是不愿与自己有一丝一毫的交流。
  侧窗上的玉帘被风吹开了些许,无忧正从旁走过。祁宴移开了眸子,如雪似银的手指微微转动,摩挲着骨节上的玉扳指。
  如此过了数息,马车忽然停下,外面敲了敲车壁,无忧的声音传了进来,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殿下,一天波折想是饿了,属下让人备了点吃食,到京城还要一会儿呢,殿下和姑娘可以垫垫肚子。”
  这可真是解了陆蓁蓁的燃眉之急,她心里赞着无忧贴心,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坐的笔直。
  只是雪白的颈子间,吞口水的动作泄露了她的秘密。
  祁宴开口:“拿进来吧。”
  三层食盒很快被拎了进来,无忧将糕点一一摆好,有樱桃煎、桂花糕、杏仁露、还有新鲜的枇杷果。
  陆蓁蓁眼睛都亮了,恨不能将那精致的摆盘盯出个洞来。
  摆好吃食,无忧便退了出去,车帘被重新撂下,陆蓁蓁静静地盯着那盘桂花糕,眼眸璀璨,等着祁宴开口。
  食物的香气一点一点盈满了整个车厢,又因为肚子饿,陆蓁蓁觉得自己呼吸间都是桂花的清甜。
  可她等了又等,那人却好似完全忘了桌上摆着许多吃食似的。陆蓁蓁终于忍不住看向祁宴,却发现他竟闭上了眼睛假寐!
  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一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响亮。
  祁宴缓缓睁开眼,正对上姑娘怨愤的目光。
  啧,肚子叫了都不知羞,还在怪自己。
  他看了眼桌上的糕点,再次阖眼。
  陆蓁蓁气不打一处来,饥饿战胜了别扭,她开口,委屈道:“祁宴,你是不是想将我饿死?”
  声音清甜软糯,像是桌上摆着的桂花糕。
  天底下敢这样直呼东宫名讳的人,恐怕不过一手之数,可偏偏她这样喊了,也没人觉得被冒犯。
  那人这才缓缓睁眼,乌黑的眸光灼而明亮,道:
  “终于不再扮哑巴了?”
  蓁蓁眨眨眼,明白过来,原来他是因为自己不开口而生气。
  可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呢。
  蓁蓁不明白祁宴的气从何来,但她知道自己再不吃点东西恐怕就要不漂亮了,于是她十分能屈能伸道:“殿下身份尊贵,臣女不敢随意攀谈,但臣女想,殿下心系天下,定然不会因为臣女的一点过失而吝啬一块糕点的。”
  她这话着实讨巧,但冷不防地,那人的面色又冷了下来,却终于没有再为难她,冷声道:“吃吧。”
  得到首肯,少女立刻绽开了笑颜,牵出帕子在一旁的铜盆里净手,随后手爪伸向那诱惑她良久的桂花糕。
  将将要碰到时,她犹豫了下,细嫩的手指碰上了小碟子的边缘,向祁宴的方向推了推:“殿下先拿吧。”
  她缩回了手,眼巴巴看着那几个精致的小碟,心里盘算着,盘子里一共有三块糕点,祁宴拿走一块,自己还有两块。
  自己可真是聪明啊,让祁宴先拿,他就不好拿太多。
  蓁蓁美滋滋地得意着,看着祁宴朝装着桂花糕的碟子伸去了手。
  她心里默念着,祁宴最好是拿最上面那块,她瞧着下面两个更软糯些。
  那只大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不似寻常男子粗糙,因为多年养尊处优,连手也显得不染纤尘。
  蓁蓁心情好,就多打量了这手几眼,心里还赞了一句漂亮。
  然后,她便看到,那只手在碟子上空顿了顿,随即没有丝毫犹豫,将那一整碟桂花糕都拿走了。
  “本宫确实有些饿了,既然陆姑娘如此谦让,本宫便不客气了。”
  他坦然道。
  “……”
  蓁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心里十分懊悔。她怎么会忘了,祁宴这个人如此可恶,定然不会轻易让自己如愿的。
  此刻小姑娘瘪着嘴,如同吞了黄连的小哑巴,说不出一句话来。
  肚子饿的让她有些头痛,再想起江朝将自己丢给祁宴这个大恶人,愈发委屈起来。
  祁宴逗了她一会儿,半晌没见她说话,一抬头,却见小姑娘眼尾泛红,正噙着一双汪汪的水眸盯着自己。
  略有些懒散的人登时坐直了身子。
  “……”
  “你明知本宫不会抢你的吃食,不必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男人一双冷眸里的冰雪已经散成碎星,却仍旧嘴硬着不肯哄人。
  装着桂花糕的精致瓷碟被重新推了回来,摆在了姑娘的手边,他冷声道:“快吃,莫要让人觉得本宫吝啬。”
  趁着没人注意,蓁蓁狠狠剜了他一眼,随后才小心地捧起一块桂花糕。
  清甜软糯入口,受了伤的小心灵瞬间就被安抚好了,那双笑眼很快又弯成了月牙。
  用过了桂花糕,蓁蓁便没有再同他客气,兀自捧起了一旁的杏仁露小口小口抿了起来,奶白的水渍浸润再姑娘家樱红饱满的唇瓣上,一眼望去,像是春日里新酿的花蜜,让人禁不住想大快朵颐。
  用完了吃食,蓁蓁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吁了口气,终于觉得这一日的流离得到了圆满。
  马车内静悄悄的,小姑娘吃饱了肚子,便懒哒哒地倚在了一边,像是只餍足的兔子,放松了警惕。
  沉默了良久的人就在此时开口:
  “昨日宫宴上,陛下提起择立太子妃之事,陆姑娘如何看?”
  像是森林里蛰伏的野兽,在猎物松懈时露出了獠牙,瞬时无数惊鹊四起。
  陆蓁蓁一下子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脑子里一连闪过三个问号:
  祁宴问她这个干嘛?
  祁宴是不是仍然怀疑自己?
  那她到底应该怎么看才能打消祁宴的怀疑?
  刚刚吃饱的小姑娘一时愁上了心头。
  东宫性子冷,且与父亲相看两厌已久,若自己一着不慎又触了他的霉头,只怕祁宴要恨上陆家了。
  昨日宫宴上,她已经巧妙地回绝了陛下的提议,本以为他也该放心了,可今日有此一问,可见他还是没放下心。
  她揣度着东宫的心意,想了又想,片刻后才谨慎回答:“皇家之事,臣女不敢揣度,若殿下非要臣女说,臣女只能说,太子妃乃是殿下的妻子,应依殿下的心意。”
  总结来说就是,你喜欢谁,就娶谁。
  蓁蓁自认自己这话答的天衣无缝,抬头果然见东宫面色稍霁。
  “你说得不错。”
  祁宴眸光沉静,知道她是看出了自己的试探,因而才这般回答。
  陆家没有弄权的心思,他合该很高兴,但此刻,看着如今已经学会察言观色的姑娘,心头却一时涌上些许寥落。
  默了默,他又道:“听闻江朝即将及冠,江陆两家的婚事想是要提上日程了,待陆姑娘出嫁那一日,本宫亦会备上一份贺礼。”
  稀薄淡然的语气,像是面对一个寻常的旧友。
  算是旧友吗?
  陆蓁蓁眼睛眨了眨,想,大约也是算的。
  许多年前紫光阁里被罚跪的少年和少女,如今也已经变得陌生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不算远,但因着祁宴这话,却忽地像是隔出了千余里,陆蓁蓁这才明白,为何他今日纡尊降贵,与自己同乘一辆马车,原来是有这番逼问在。
  想通这个,便也不难猜出,无忧送来的糕点也是面前这人吩咐下的,想是故意要自己放松警惕,从而试探她的真心。
  胃里一时翻涌,方才还令她倍感热络的吃食一时像是堵在心头,憋得人像是喘不过气。
第10章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车厢内静谧,蓁蓁愁闷了一会儿,便也学那人一样阖起了双目。
  不知又过了多久,马车慢吞吞地停下了,外面传来无忧的声音:
  “殿下,到陆府了。”
  蓁蓁这才睁开了眼睛,手背揉了揉,浅浅地打了个小哈欠。
  她将将要下马车,还不忘回首道谢:“今日多谢殿下一路相送。”
  男人只抬了抬眼皮,以做回应。
  小姑娘刚下了马车,外面便喧闹起来,陆大人和康宁郡主快步走出来,脸上都是担忧,陆大人几步到了近前,声音浑厚:
  “宝贝蓁儿!”
  “快让爹看看,没什么事吧?”
  蓁蓁猜到爹爹娘亲定然心焦,赶忙贴上去转了个圈,笑眯眯地:“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说着,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将柔软的纱袖撩起一点,凑到康宁郡主面前撒娇道:“可恶的蚊子,将女儿的手臂都咬肿了,娘亲一会儿要帮女儿上药。”
  康宁郡主看着自家女儿那雪白的细腕上好几个红包,一时心疼不已:“可怜我的宝贝了,快回府,娘亲帮你涂药。”
  说着,她又转头教训陆庭远:“早便说了要派车去接,你倒好,几番推阻,你看看女儿的手臂,都怪你!”
  自己捧在手心的娇娇乖宝这般可怜样儿,陆庭远也心疼不已,赶紧让人先带着妻子和女儿进去涂药,又吩咐厨房赶紧煮点东西来。
  看着康宁郡主和陆蓁蓁进府后,陆庭远才回过身来,马车撩开了软帐,露出里面人矜贵的锦袍,如同芝兰玉树,苍穹孤月。
  虽然陆大人平时在朝堂上对着东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此时多亏了对方送自己女儿回家,陆大人倒是拎得清,拱手道谢:“微臣谢太子殿下护送蓁儿。”
  里面的人淡淡应了一声,道:“江阳侯世子巡营有功,路遇急事才匆忙回京,丢下了陆姑娘,是为国事,本宫合该为其护送,大人不必挂怀。”
  陆大人一听,这才知道今日女儿原来是被江家那个小子拐出去玩了,心里顿时存了些思量。
  送走了东宫,陆庭远缓步回了府内,一路皆在想着方才之事。
  刚走进俪水院,便听见自家夫人的河东狮吼:
  “送个人怎么要这么久,是不是又在唧唧歪歪你那些个折子?”
  康宁郡主瞧着自家夫君慢吞吞的样子,没好气道:“人家太子今日好歹送了女儿回府,你总也该放过一日。眼瞅着太子便要代行国事了,你再这样同他对着干,保不齐哪天就撤了你这御史中丞的位子给别人坐了。”
  被自家夫人噼里啪啦的一顿说教,陆大人的心思一时清明了,他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夫人和女儿面前。
  康宁郡主已经帮小姑娘上过了药,蓁蓁在外累了一天,此刻蔫头搭脑,有些困了,揉了揉眼皮,娇憨道:“爹爹,怎么送人送了那么久?”
  暖烛灯下,一家三口围坐夜话,陆大人搬了个小矮凳过来,揉了揉女儿的发顶,问道:“乖女儿,你还没告诉爹爹,今日为何是太子爷送你回府?”
  他这样一问,康宁郡主心头也警惕起来,夫妻二人都看向了蓁蓁。
  蓁蓁晃悠着小脑袋,赶走了困虫,跟爹爹娘亲讲起了今日之事。
  说到最后,气愤地叉起了小腰:“江朝这个不靠谱的,竟然将我丢在了马场,改日定要他好好赔罪!”
  康宁郡主也和女儿同仇敌忾:“这个臭小子,就算是有着急事要走,也该让人往咱家递个帖子,咱们府上派人去接你,怎能拜托太子?改日定要同他娘好好理论一番。”
  对于江朝的行事,陆大人也皱了皱眉,但他此刻心头忧虑的却是另一件事。
  东宫临走之前特意强调,是为江阳侯世子护送蓁儿,此话是何意?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