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闹——不是ju【完结】
时间:2023-06-28 17:14:51

  阿瓷赶忙拦住,“镇北侯懂不懂规矩?府里的人就这样冲撞公主凤驾?“
  公主府的府兵将那小厮一提,他便轻飘飘地悬在空中,手里还舞者那封信。
  李霁看了阿瓷一眼,后者便往前一步,从他手上取下了信,“公主,镇北侯找您做什么?”
  李霁笑笑,“你打开瞧瞧。”
  阿瓷展信一观,“公主,是那裴焕。”
  “哦?他说什么?”
  “无非是关心您的凤体,自责护驾不力,感激您允他的一诺,他还说,他想把这个承诺兑现。”
  李霁的笑容僵在了嘴角,“他想如何?”
  “他说……虽一役平定犬戎之乱,然西北军备不可懈怠,他愿以三千两私产充入军饷,望公主准许。”
  李霁这下是真的笑了,“好啊,好一个忠君报国的裴焕,若我不允他,倒显得我这个大齐公主拎不清了。”
  “阿瓷,这次我才是真的受人愚弄摆布了。”
  阿瓷怔怔地望着她,“公主……”
  李霁不语,忽然转回公主府中,牵出惊月,奔马而去。
  镇北侯府外停着一排马车,不断有士兵将箱子搬运上车,裴焕就在一旁检视,像是料到她会来,抬起头,朝坐在马上的李霁一笑,这一笑竟似有无可奈何的味道。
  李霁回以冷笑,“怎么,知道本公主会来,收拾行李要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又能往哪逃?不过是回京述职之事已毕,臣即刻便要回该回的地方罢了。“
  李霁顷刻冷静下来,裴焕说的是对的,然而这却令她不知所措起来。
  原本她同他置气,以为他戏耍她,可如今发现他连戏耍之意都不曾有过。
  一个士兵走来同裴焕说了几句话,他略一点头,“可以启程。“
  裴焕走上前去,翻身上马,此时便与惊月上的李霁平视了。
  他朝她抱拳,“公主,臣便离京了。“
  李霁一偏头,“赶紧滚,来就是要赶你走!“
  裴焕便笑,“臣自当领命而去,驻边年岁长久,想来公主以后也不会再见臣。“
  李霁看着他,久久未置一词。
  裴焕也垂下眼,勒马回身。
  “启程。“
  李霁心中忽然氤氲起复杂的情绪,她似有无数的事情想做,可什么也无法去做,只得握着惊月的缰绳,停在原地。
  “公主!公主醒醒!”
  李霁的脑子从混沌中逐渐清明起来,一睁眼,看见的便是熟悉的帐顶,自己的手也被人握着,她抬眼看去,是阿瓷。
  她眼底青乌,面带忧愁,不断地抚着李霁的手,“公主这是魇着了,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手攥得这样紧,眉头也皱得这样紧。“
  原来是个梦,李霁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可为何呢,裴焕走不走,与她李霁何干?
  “她是给吓傻了!也是该她的!“
  一道声闲闲传来,不无幸灾乐祸之意。
  李霁不看也知道,定然是那徐琛,看热闹来了。
  “谁准你进内室的?”
  “驸马进公主内室,也要谁准许么?”
  “哼,驸马也得按本公主的规矩来。”
  “好好好,但凭公主吩咐。”徐琛倒了杯茶,走到李霁床边坐下,“一个日夜水米未进了,喝点水润润唇吧。”
  李霁朝他看去,徐琛的仪容可不像他的话那么闲适潇洒,嘴边都冒出青色胡茬来了,和他眼底的乌青倒是相配。
  她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水。
  “不过一个日夜,你和阿瓷的眼底乌青倒是一个模子画出来的。”
  徐琛一怔,继而道,“不在这彻夜候着公主大人您,您的皇兄不得扒了我这个驸马的皮。”
  “皇兄也来了?”
  “如何能不来,他最爱的妹妹上山遇险,一身是伤,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晕了过去,一得到消息便连夜出宫来看你。”
  李霁叹了口气,“是让他担心了。”
  李霆一见李霁那副模样,简直是急火攻心,平时神气活现的人,此刻双目紧闭躺在塌上,阿瓷已经清理过她身上的伤口脏污,然而脸上的细碎伤痕仍是触目惊心。
  若是可以,李霆恨不得将李霁从榻上拖起来打上一顿,然而此情此景,他只能将这顿邪火全发泄在徐琛身上,斥责他不知管束公主,有违他一番期望,更是暗指其尚公主后纳妾,已是大齐开国以来闻所未闻之事,然而他却连公主的安危也无法护卫周全。
  这一番指责几乎没有一样站得住脚,徐琛如何能管束得了李霁?李霆心里也清楚,徐琛并不辩解,只是深深一拜,“是臣保护公主不力,臣知罪。”
  李霆最后到底也没把徐琛怎么样,罚俸三月以示惩戒,然而驸马因为公主受伤被罚了正经职衔的俸禄,已是十分出格了。
  徐琛不提,李霁也能猜到大概,她细细端详着阿瓷将茶杯收走,而后道,“打了几个板子?“
  阿瓷手一颤,呆呆地看着李霁,“啊?“
  “皇兄打了你几个板子?“
  阿瓷小心翼翼地伸出五个指头。
  这还是徐琛求情的结果,他跟李霆说,打伤了阿瓷,谁来服侍李霁,她用阿瓷惯了。
  “别在这晃了,晃得我眼花,你自己去歇着吧。“
  徐琛道,“你操心得可真多,可你在外边胡天胡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阿瓷会如何?“
  李霁气得简直要坐起来,可也知此事确实是自己错了,她和徐琛就是这样,常常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今生做了夫妻也真是孽缘。
  见她生气,徐琛也知此时不该与她争一时口舌之快,心下后悔,伸出手来替她把散落的额发别开,当是讨饶。
  如此温情之举甚少发生在他们之间,李霁觉得好笑,“这是做什么,现在知道巴结本公主了?”
  “我是不与你一个病人争长短。”徐琛叹息道,“阿霁,你可知这次情况有多凶险?”
  李霁这次不想反驳他,不得不说,确实心有余悸。
  她转了个身,闭目不语。
  守备军上报的时候不敢详述实情,可徐琛去了现场,射在林中的羽箭密集,且每支箭都入木三分,可以说,一旦射中,至少是个贯穿伤。
  李霁昏迷,被人送回了公主府。
  “这到底是何人所为?”徐琛问。
  “此事干系甚大,恕我不能告知驸马。”
  一人从守备军中走出,站定在他面前,年纪轻轻的模样,可却是久居上位的气派,身上挂了伤,沾了泥泞,可他倒是不甚在意,一双锐利的眼睛打量着徐琛。
  徐琛知道此人。
  “裴之旸,是你。”
  裴之旸笑了,“很意外?”
  如果是裴之旸,那么确实不止于守备军所辖范围,徐琛皱了皱眉,可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你和阿霁一起上的山?”
  “恕我不能告知。”
  徐琛望着他,“难不成,此事也干系重大?”
  裴之旸却不答了,只是看他,徐琛觉得,此人眉目间似乎自有一种讨人厌的气质。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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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霁从不是个自苦的人,此一番折腾之后,她倒也并不丧气,每日只由得阿瓷服侍着喝药,徐琛从旁念话本给她消遣。
  阿瓷取了药膏,在李霁伤口上小心抹着,“太医院的人说了,公主脸上的伤口不深,涂了这个便不会留疤。”
  李霁任由着她摆弄,她脸色还是苍白的,嘴唇也没有血色,只一双眼睛仍是清灵,打量着坐在一边椅子上的徐琛。
  “太医院的医术确是高明,我看,明日便可下地出门了。”李霁一副狡黠模样。
  徐琛摆弄着手上的话本,不凉不热道,“公主还是消停些吧,皇上将您禁足了半个月,太医院纵使开得出仙丹来,让您吃了即刻健步如飞,腾云驾雾,那也不能翻出这公主府的大门。”
  李霁秀眉一蹙,“徐琛,我看是你要诓我吧,自小到大,皇兄从不曾拘着我。”
  “公主殿下,戏弄您事小,不过假传圣旨的事,我也敢拿来玩笑么,知道您自在惯了,但这既然是皇上的意思,为夫再不舍得……也只能狠下心了。”说到最后一句,徐琛的笑意简直藏也不藏了。
  李霁呸了他一声,“少来这里恶心人,你么,长得就烦人,说起话来更是入不了耳。”说罢长舒一口气,悠悠躺了下去,“皇兄真是不体谅人,本来没病么,关要关出病来了。”
  徐琛不语,嘴角却微微提了起来,难得看李霁吃瘪,也是新鲜。
  李霁忽道,“给本公主念话本的人呢,谁准他停了,公主府是让人偷懒的地方吗?”
  徐琛捏着话本,李霁素来喜欢看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看便罢了,非要他读,实在是有些难为人,甚至还有些男女敦伦的细致描写,他不是没见识过这种东西,可是对着李霁念,他顿觉艰难。
  徐琛硬着头皮照本宣科似地念,却又被李霁打断。
  “徐琛,我知道你才能有限,可你怎么能这点事情也做不好,说书你听过没有,讲究一个抑扬顿挫,情感丰沛,你怎么和个刻字章子似的,一字一刻,泥捏的人都比你多三分活气。”
  李霁根本就是有意拿他取乐,徐琛索性把书一拍,破罐破摔道,“公主说得不错,您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不配得您委以重任。”
  见他不快,李霁就舒心了,她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阿瓷递过来的茶,“本事不大,脾气么不小,好歹是我皇兄钦点的探花郎,这一句不学无术,你担得起,圣人可担不起啊。”
  “圣人倒是忘了考校我这方面的才能,或许是公主更能领会圣意,术业有专攻,不如我去给公主找位说书的状元来。“
  “那到不必,兴致已经让你的笨嘴拙舌搅干净了。”
  李霁看了他一眼,状似无意道,“这几日,可有人上门看望过我?”
  徐琛一顿,不紧不慢反问道,“公主希望有谁?”
  “随便问问,并没有所指。”
  “确是有人要来,不过圣人说,公主还是先静养几日,都替您回绝了。”
  李霁略一沉吟,继续问道,“是谁要来?”
  “自然是敬宁伯夫人,不然还有谁呢?”
  “秋燕定然是想着我的,这自不必说。”李霁平素说话就不爱绕圈子,此时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她索性挑明了说,“救我的人呢,可曾来过。”
  “救您的人?您是指守备军,这该如何来,公主只怕见不过来吧。”徐琛笑道。
  好歹做了几年夫妻,李霁一听便知,“徐琛,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他凭什么来,和您有什么交情么,救命之恩也是他之于您,您公主之尊只管领受便是,他一介外男,如何来探您的病?“
  李霁点头,“外男我见得还少么,无碍的,我现下出不去,只管叫他来便是。“
  “你找他做什么,他不过刚回京城,你们什么时候有了交情?“
  “怎么,你这是在审我?你的事我好像从没问过吧。“
  “阿霁,我只想告诉你,他不是你该来往的人。”
  徐琛一向散漫,与她多是玩笑斗嘴,忽而敛了神色,郑重其事地说话,让李霁也吃了一惊,她有些不明所以,难不成徐琛嫌弃裴焕不过一介武夫,可徐琛的为人倒不似这般做派,或者说,徐琛怕自己给他的帽子添了颜色,可这坊间传闻里,他这顶上的颜色早不干净了,至于现在再来介意么。
  李霁心里想着,嘴上也不忘应付,“我心里有数,不过是有事要问他。”
  徐琛望着她,“是么,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向他请教?难不成我就不能替您解决了。”
  李霁好笑,“你和他有什么不对付的么,言辞间处处如此针对。”
  回想起在山上,裴之旸那趾高气扬而又讳莫如深的模样,徐琛只感觉内心不快,“只怕你要问的,他不会告诉你。“
  李霁不以为意,“难道本公主还拿不住他?你不必太过忧心了。“
  徐琛想了想,终于问道,“虽说你的事我一向不多过问,可涉及到你的安危,我只问一句,那日你可是与他一起上的山,你的行程他可知道?”
  “你怀疑他?”李霁失笑,“他害我做什么,我并非和他一起上山,那日的行程也是临时起意。”
  李霁如此说,徐琛也不好再说什么,李霁虽是他的妻子,更是大齐的公主,真论起来她和李霆才更是一体的,李霆现在和裴之旸的关系正微妙,虽说李霆应当不会将李霁牵扯进来,可以她那惹事的性子,也难说会发生什么。
  “并非怀疑,只是京郊从未出现过如此凶悍的匪徒,我心忧虑,有此一问罢了。“
  “那可不是匪徒……“李霁道,随即摇了摇头,”罢了。“
  徐琛见她不愿说,也不追问,李霆的心思本就难猜,如今李霁也有了秘密。
  他忽而轻快道,“你当然是要找他的。”
  “你知道什么?”李霁看着他。
  “难道不是为了惊月?”
  “这与惊月何干?”
  “驸马!您别……”阿瓷听见话头,已经急了起来。
  徐琛却没打算就此作罢,他故作惊讶道,“我见公主着急,还以为公主得了消息,圣人这次对您可是十分生气,觉得您出事总与惊月有关,一怒之下将惊月充入镇北军作战马了。”
  “什么!”李霁这下是真从榻上坐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嚷起来,“李霆他是不是发疯了,他这是要我养病?我看他是想要我的命!“
  急火攻心,李霁咳嗽起来,阿瓷赶忙拍着她的背,一叠声地安慰她。
  徐琛没有说,李霆本没有提如何处置惊月,只说带走,看样子多半是带回宫里,可站在一边的裴之旸忽然幽幽叹道,“此马神骏,若为战马,定然不凡。”
  李霆如何听不出他的意思,他略一思忖,忽然笑道,“这不是巧了么,之旸救了阿霁,救命之恩,不能不报,即便朕赏了你,阿霁也是该表示的,朕就替她做了这个人情,将这匹好马送进你们镇北军。”
  裴之旸即刻行礼,“多谢皇上赏赐。”
  “朕无事,倒是阳平割爱了。”
  裴之旸轻笑,“救驾是臣的本分,倒是真要谢谢公主送的这份大礼了,实在是受宠若惊。”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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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霁向来只让阿瓷近身伺候,除阿瓷外,还有六名婢女在外间做些洒扫的活,甘枝便是中间一位,前门传了信来的时候,她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随即起身进屋里通传。
  “公主,有位自称镇北军裴焕的人求见。”
  甘枝是新来的,平时见李霁的次数极少,李霁不爱在府里待着,来去也总是风风火火的,她只知道公主是个贵重气派的人物,华服之下,千金贵体,她的长相倒是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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