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纸——轻轻扬【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28 23:02:41

  “我说的对吧,是不是认不出你?”她抿嘴笑着说。
  他不接茬,筷子放下了,好生端详她一会儿,问:“你带了手帕没有?”
  她这么讲究的小姐,帕子是常备的,袖笼里白色蕾丝花边帕子一抽出来,被他拿了过去。
  “怎么?”
  他折起帕子一角,伸向她嘴边来。
  “吃到边上去了吗?”她手指头捻捻唇边:“太不当心了,被我妈见了,怕不是要数落一顿。”
  “这都数落?一点汤而已。” 他轻拭她的嘴角,与她目光衔接。
  这一双眼睛,情意像水里洒了墨,虽只有一滴,便丝丝缕缕地漾开。灯光不摇曳,她的心旌兀自摇曳了起来。
  低头继续吃面,不觉眼前一暗,察觉时,他起了身,压低的脑袋横过桌面,鼻尖擦上了她的颊,一对温热的薄唇瓣附了过来。
  “哎呀!”她轻呼一声,转头避开,警觉地去看坐在门角落里的老太太,老人脑袋垂到胸前,轻微的鼾声传到她耳边。
  “你做什么?在外面呢!”她嗔怪,他已偷袭成功,坐回凳子上,笑容满面。
  这一张脸,真是太看得过去了,笑起来眉眼上扬,嘴角横斜,这一间陋室顿时不显得那么昏暗。
  “你笑什么?你这么对着我笑,我怎么吃面?”
  他于是敛了笑容,脸上五官平静下来。
  不笑的样子是另一种好看。
  一见严郎误终身,这话名不虚传。
  “你不吃吗?”
  他亮出只剩汤底的碗:“吃完了。”
  “嗯……我这儿还有小半碗呢。”
  “不着急。”
  他又有了主意,把凳子搬到她身边坐,说:“你慢慢吃,我等你。”
  等就等吧,手肘支在桌面上,手掌撑着他上帝精选的头颅,目不斜视地地看着她吃面。
  “你别看我呀?我吃面,难道是要你监视的吗?”
  “太太误会了,是欣赏,不是监视。”
  欣赏也不行,她怕他变本加厉做出更不适当的举动来,道:“你别放肆,老太太随时可能醒过来。”
  “不会,睡得正香呢。老人家不容易,劳累一天了。”他身子斜向她,声音也低了下来。
  面条在嘴里,滋味一点儿没尝出来,只觉得他目光像炭火一般烤她的脸。
  筷子夹在唇间,她含糊地说:“也许又有客人来呢?”
  “来就说我们打烊了。”
  她嗤地笑:“我们?这是我们开的店?”
  “我们帮他们坐堂,人家累了。”一壁说,一壁动着邪念,这不安生的家伙,指头搭上她的耳根子。
  她也累,吃个面心脏病都快犯了。
  “虹影,你吃面归吃面,耳朵根怎么红红的?”
  捻上耳垂,他说:“还烫了起来?”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闹?她掷下筷子站起身,不吃了,饱了。
  真饱了?
  看看她的碗,在他耐心的“等待”下,不知不觉面条全吃光,只剩下一碗清汤。
  “吃完了就走,回家去了。”他正中下怀,跟着站起身,临走时想起,拿出皮夹子,又拿出十元钱,连同给虹影的十元,一齐放在ʟᴇxɪ桌面上,而后来到老太太身边,轻摇她的肩,说:“老人家,我们走了,钱放桌子上,不用找,是您的辛苦钱。”
  走出店堂,冷风扑面,车子停在马路那边,走过去大概只需三分钟,就这么短短的路程,他要求她挽着他的臂弯,小鸟依人地偎在他身边,她是老派人,胆子又小,大街上这么亲密成何体统?甩开步子往前走:“要是让人看见了怎么办?”
  他从后面硬搂上她的肩,说道:“阿娟娘都说一只鬼没有,你怕什么?”
  阿娟娘?哦,她笑了,是打盹的老太太。
  即被搂住,没法挣得开,还好夜深人静,她前瞻后顾,只好屈服,窝在他身边两人走得磕磕绊绊,她说:“我是不怕的,怕的是你。被人家逮住了,指着你的鼻子说,严……,您是严老板吧?喔呦呦,真的是严老板啊!看你怎么办!”
  “怎么办,把你手臂下一夹,赶紧逃啊!”他回答道。
  正说着,前面黑暗处是转角,突然走出两个人来,一时没防备,与他俩来了个照面。
  幼成反应很及时,迅速转身,把虹影推在马路边的梧桐树干上。
  俯下身子,帽沿低垂,遮住两个人的脸。
  这闪电般的速度,除非亲密如富大庆,绝壁不会有人认出他来,那两人往远处行去,嘴里说道:“世风日下,现在的年轻人,大街上就这么亲密,真是不像话。”
  虹影面皮薄,听不得这些,推他道:“你看看,遇着了人不是?还被人这样说!”
  他腆着脸,贴上她的身体,她的体香幽幽淡淡,他从骨子里酥上来,从吃面开始,他已酥到了现在:“说都说了......,不能让人白说不是?”
  *吃完面面,回家睡觉觉,下回见。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惊喜
  夜色寒风俱壮胆,并不管是否有人路过,他轻车熟路找到她的嘴,且不是微微一点,搂着她的腰要求她双手绕住他脖子。她自然是不能完全依从的,可也不能不和他周旋,有了那一纸婚书,拒绝他成了推卸妻子的义务。况且扪心自问,她是不愿意的吗?怕也只是被刺激着,半推半就地被他顶在树干上,一边心砰砰乱跳,一边顾及着行人的脚步,忽然“喵”地一声,从弄堂那处传来,那么突兀,她像踩到了电门似地忙用手把他撑开。
  “是猫呀!”他笑着说。
  嘴角还留有他一丝涎液,她拿出帕子遮住嘴,声音在帕子里蒙蒙地:“你要死啦?这么急……”
  “我是要死了。”他压在喉咙口的低音,在寒冷的早春的夜,魅惑像魔鬼钻进她的心窝。
  把住她的腰一时放不开,他低头自笑,真是一个贪得无厌的男人!
  一辆人力车载了夜归的客人从他们身旁跑过。
  都市人是惯会看热闹的,尤其是夜里,车过去了,那客人瞥到这样的好风景,脖子里好像装了自动开关,脑袋一百八十度转弯。
  她等到这条街上一个人没有了,才敢从他臂弯下钻出来露面。
  “快回去吧。”她绯云满面,逃也似的地往车子的方向跑去。
  开了车门,她不坐刚才的副驾驶位,径直钻进后车厢。他是一愣,关上前门,立即也跟了进去。
  她屁股还没落座,他脑袋已经凑到她面前。
  “你进这儿做什么?你去前面开车呀!”
  他嘻嘻笑:“是你邀请我的。”
  “我邀请……?”
  话没讲完,身子被他一拨,倒在后座上,他把帽子扔到一旁,欺身下来,头发垂及她的额头,车厢至为幽暗,总还有一点点路灯光的荫头,他说:“刚才没够,你再让我满足满足。”
  就算气喘吁吁、衣着凌乱也不肯罢休,她才发现,他温文尔雅的外表下,潜伏着无止境的热情和摒弃世俗,胆子是泼天的,也不忌讳荒唐,若不是她严厉喝止,他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夜半的小马路,一两片枯叶,随着寒风的意,飘落在车前的挡风玻璃上。
  “严幼成,你理智一点。”
  这才起身,畅快并没有得到满足,她不得不安慰他:“我们先回家,好不好?很快的,从这儿到家,也就一点点时间。”
  哄孩子似的,在他眼前放上一粒看得见的糖,他才整整长衫,回到驾驶座上开车。
  男人进入状态快,抽离状态也快,一踩油门,他又恢复了谈笑风生,她是死也不肯坐到前面与他同排。
  “一会儿到了家,我有惊喜送给你。” 他说。
  “是惊喜吗?”她捏着鼻音:“确定不是惊吓?”
  “我何时吓过你?我对你,一直是惊喜连连。”
  “我真要谢谢你了。”
  “夫妻之间,何必这么客气。”
  她扭头看窗外,夜色是反视镜,她看见车窗里有一名妙龄女子,眼睛从来没有这么亮过,眉毛从来没有这么弯过,那女子,也许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嘴角翘得高,任怎么克制,也不能恢复平常的弧度。
  大门上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大大的红色双“喜”。
  这么离经叛俗的秘密婚事,也能收获如此世俗的待遇?
  她问他:“是大庆?”
  “怎么是大庆?功劳是我的,我让他安排的。”
  打开门,一阵浓郁花香冲破了鼻子,拧亮灯,门厅里整整齐齐放了数排高低不一的水仙花盆,几乎把走路的空间都占满。
  两个人都不同程度地傻眼。
  她按住胸口,生怕自己的心雀跃地从胸腔里跳出来。
  “这是........庆祝我们.......?”
  他有点不悦。
  “怎么是这个?一点都不喜气。我让他买红玫瑰的。”
  经过门厅,走进客厅,又有另一种清洌香味混淆他们的嗅觉,茶几上,角落里,搁了各式各样的大花瓶,花瓶里插满无数枝红梅。
  壁炉里的火自下午没有停过,这房子又香又温暖。
  虹影不是没见过花,这样气势汹汹的阵仗确是首见,她捂着嘴巴生怕自己像个乡巴佬进城那样地哇哇叫出来。
  幼成还是不满意,嘴里咕哝着:“说了要玫瑰,弄这么多梅花,敷衍了事!”
  壁炉前的茶几上有一张纸条,虹影先发现,上面是大庆尚属端正的钢笔字:“老板,跑断腿也没买到红玫瑰,老板说这个季节只有水仙和梅花,还好梅花的颜色是红色的,喜庆的意思到了,味道还更香一点。”
  “这意思,我还要谢谢他喽。”幼成道。
  “是要谢谢他的。”
  “更……更要谢谢你!”
  高兴起来声音颤颤巍巍,女人是要收买的,刚才在街上让她抱他她不肯,眼下伸出两条胳膊,柔蔓似的搭住他双肩,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亮晶晶像是有珠子在闪。
  “你安排地这么好,这么浪漫!我……”她停了停才继续说得下去:“我……,唉,可是幼成,我们之前为什么一直呆在那小旅馆里呢?条件又不好,周边都是人,还一直地谈论我们,应该......早就回家来的……”
  “远水解不了近渴,当时的情形只能就地取材.......”他笑着,手绕在她腰间: “你不满意吗?我们一会儿重来。”
  并不能保持一刻的正经,好在感动占据她心间,她靠上他胸前,柔顺百般。他问她:“喜欢吗?”
  她点点头,连“嗯”了两次。
  他执念一时不能消散:“如果是玫瑰的话,红艳艳的,火一样,更应我们今天的喜庆。”
  “这样已经好得不得了!”
  紧接着说:“我喜欢花,什么花都很喜欢。”
  天下没有花不能打动的女人!
  “喜欢就好,那么我们以后每天买了鲜花来,四时不同,各个房间都插满。”
  嗯,嗯,嗯,她脸上像涂了浆糊,粘在他胸膛上,拉也拉不下来。
  惊喜还只是进行到了一半。
  *好想写下去,继续儿女情长,而后风云变幻,结局大概是 he 的,我目前是这么打算的。
  当然,想看惨,我可以让他们非常惨.........唔哈哈哈,面目狰狞。大家周末愉快!
第一百三十五章 梦幻
  自从父亲过世,长期在母亲的悲伤、亲戚的蔑视、学业的岌岌可危中度日的娄虹影,何曾有人这样费尽心机地讨她欢心,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严幼成。
  他为她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从相识相爱到今天,大概只有一个月时间,现在流行的说法是,夫妻是对等的,而他和她,所付所出,显而易见,已经大大的失衡了起来。
  金钱自不用说,就是精力上的付出.......
  “幼成,我觉得有点惭愧呢。你为我、为了我们在一起做了那么多努力,而我……”
  她相信他,爱他,不顾一切地把自己托付给他,给他一个失去已久的家,他不知道这世界还有什么比这更珍贵的给予。
  感动蕴结在他心里,表面上看不出来,他顺水推舟地说:“说的是,那么ʟᴇxɪ你说,你能为我、为我们做点什么努力?”
  她仰起一张脸,神情挺严肃,严肃了半天没吱出一声。
  “要不……”他道:“从简单的做起吧。你先亲亲我,从来都是我主动,有时还要忍受你的白眼。”
  她何时做过什么白眼?学都没学过的。
  “真的?”
  “那可不。”
  亲就亲吧,反正已经亲过无数次,亲的神魂俱散。她勾了他的脖子,脚稍微踮一踮,鼻子蹭上他的脸,他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桃花花瓣遇春风,往她心坎飘落下来。
  像是零星一滴雨落在他面颊上,他还没有感觉,她已经鸣鼓收金。
  “虹影,蚊子叮也要比你久一点。”
  “不行吗?”
  “不行。”
  “不够久?”
  “不仅不够久,力道也轻,地点也不对。”他埋怨道:“虹影,我教你多少遍了,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学会?”
  谁说她没学会?
  “嗯……”
  亲密若此,还是放不开手脚,他看上去很失望,耐着性子说:“需不需要我再给你演示一遍?”
  演示一遍,照着来一遍,就是两遍,不合算。
  再踮脚,柔软的手把上他已有温度的脸,这次他略做配合,低下头,没忍住,眼里的笑意已经浮出水面,她也笑了,睫毛在他颊上扑闪,闭着眼,好像是第一次把,她想着,把自己的嘴唇沾上去,主动和被动是不一样的,母亲三令五申的矜持已经全然被她抛弃,她的心像坐了飞机似的飞了起来。
  “怎么不进去?”
  “幼成……”她嗔一声,声调拖了老远。
  他若是穿了十件衣服,十件都被她这娇柔的一声扯了去,他话都说出去了:“算了,就饶了你……”
  临时改变主意,突然扯起她的腰,托起她的脑袋咬住她的唇,狠狠地让他的思绪和她的缠在一起。
  这一次力道大,并无所顾忌,双臂搂的死紧,直把她一身细骨头搂断,他今天的热情像是海浪,来了去,去了又来。
  若不是此时突然电话铃声大作。
  “可能是大庆。”他平了平气息,笑着说道。
  她像是被人撞破奸情,走开好几步,低头整理发辫。
  幼成接起电话,确实是大庆,大庆在电话那头道:“老板,今天您大喜,按理不该来打扰您。但是这一天实在发生了不少事,有些事需要您立刻拿主意。”
  这不是风平浪静的一天,幼成心里是知道的,他对大庆说你等等,然后按住话筒对虹影说道:“我这儿有些事,且要聊上一会儿。你先上楼梳洗整理,我打完这个电话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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