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度团圆——蒋蛮蛮【完结】
时间:2023-06-30 14:39:01

  “真睡着了啊。”相其言喃喃着,拿筷子挑了挑剩下的烧烤,顿觉索然无味。
  而下一秒,她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太妙,这货醉了,谁把他送回家?以及,他家在哪儿?
  相其言一下没了方法,想打电话问严亮,但又怕对方知道自己在偷偷从赵西南这里套话。
  等他自己醒来吧,又怕会是一场没有边际的苦等。
  相其言不由地焦虑起来,她甚至开始寄希望于烧烤摊的老板,问他是否知道赵西南住哪儿。
  烧烤摊老板的回答则是等于没有说,“就在这儿附近,来我这儿地都住这附近。”
  “……”相其言抿嘴沉默,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这么在座位上枯坐了快半个小时后,突然,赵西南的手机叮叮作响。
  相其言掏出一看,是备注为王母娘娘的人打来的,想来该是赵西南的母亲。
  相其言如遇救星,双眼放光,立马接起,“喂!”她很是激动。
  那边却半天没有声音。
  “喂?您在吗?”相其言小心试探地问。
  那边则终于有了回应,“哦哦哦,你……是和西南在一起?”
  “是!是这样的……”
  “哦,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了。”
  相其言话还未讲完,那边便匆匆说了再见,并且迅速挂断了电话。
  相其言一脸茫然,很想大声喊住对方说事情并不是她想得那样,却已是惘然。
  她头秃了半秒,又听见手机响,这一次,是微信提示音。
  相其言无法点进去回复,却能看见消息。
  王母娘娘:【啥子时候有的对象?】
  *
  这一晚,相其言完全没有睡好。
  她费了老大劲儿才把赵西南扶回自己家中,让他不至于露宿街头,可这人却是恩将仇报,一进门便吐了一地。
  相其言虽然嫌弃,但也只能捏着鼻子将狼藉收拾干净。
  而后,她看着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睡得酣甜的赵西南,再想起自己上次醉酒麻烦对方的事,不由苦笑,怎么?这算是一报还一报吗?
  可上次他对自己也不够体贴啊,把自己摔在地上,屁股青了好几天。
  回忆到这点,相其言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一下怒从中来,立马起了恶作剧的心理,将赵西南翻了个身,然后握紧双拳,,将他的屁股看成是沙袋,哼哼哈兮的打了十几拳。
  不过,坏人也不好做,夜里如梦,相其言只梦见自己被赵西南追着打,这次的一报还一报,来得更快。
  而那梦境过于真实,以至于相其言清晨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
  再接着,不等她揉开惺忪的双眼,客厅里,传来一声咚的巨响。
  相其言一紧张,也顾不上穿鞋,赤脚便跑去打开了卧室的门,然后她只看见赵西南狼狈的坐在地上,一脸吃痛的揉着脑袋。
  赵西南看见相其言,又是一阵吃惊,并伴以激动的叫声,“你……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家!”相其言没好气地。
  赵西南一阵哑然,他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立马推出了事情的大概。
  “那个……不好意思啊。”太丢脸了,他面上平静,内心则在抓狂,原本他根据上次的所见,猜测相其言酒量也就那样,不想她昨天竟表现得千杯不醉。
  相其言才不给他台阶下,趾高气昂,“你当然该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吃我的喝我的,还要我收留,这些都不说了,你还吐了我家一地,让我收拾了半天。”
  说到这儿,相其言又不由地吸了吸鼻子,只觉得昨晚的异味还没完全散去,于是赶忙找出一瓶香水四处喷洒。
  赵西南被呛到,赶忙从地上站起来,往角落躲,而后他只觉得浑身酸痛,像被人毒打过一般。
  “你这沙发,睡得人浑身酸痛。”他希望借吐槽加装可怜转移下相其言得攻击。
  相其言闻言立马心虚的咳嗽了两声,但很快她又厉声说:“那也比睡大街舒服!”
  “那也是。”赵西南没反驳,露出了一个十分工整的笑容,诚恳地,“多谢你了!”
  相其言没想到对方认怂的这样之快,再看着他那灿烂了有些过头的笑,不由想起昨天他喝醉时的模样,傻透了,却又透着真诚,她一时有些恍惚,过了半晌才说:“不用谢。”
  *
  赵西南说要请相其言去吃一家清汤比红汤还要霸道的绵阳米粉,很适合解酒。
  相其言捂着不太舒服的胃,终究没有拒绝,迅速的收拾完后,和赵西南一起出了门。
  米粉店很近,上餐也很快,相其言在喝下一大口热汤后,犹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神清气爽。
  而在她埋头专注嗦粉时,一旁,赵西南突然问:“你想跟我们合作天富的项目啊?”
  相其言差点被呛到,抬起头,无不吃惊的望向赵西南,问:“你……你昨晚到底是醉还没醉?”
  “醉了,身体醉了,但意识很清醒。”赵西南振振有词。
  “瞎扯。”相其言才不信,开始怀疑赵西南故意装颠。
  “真的!”赵西南又露出了那分外真挚的表情。
  相其言撇嘴。
  “不信你去问严亮,顺便再问问他对我们合作的意见。”
  “什么……意思?”
  赵西南明显话里有话,相其言不由紧张起来。
  “你别这么严肃。”
  “涉及合作,当然要严肃。”
  “既然这样,你更该先去跟严亮谈谈,上次一起吃饭时我们就说到过这事,我看过去这么久了,你应该还没跟他好好谈过。”
  “那不重要,你现在人就在这儿,你说给我听。”
  “我说什么不重要,我又不是我们那边的老板。”
  “你真的是,怎么这么不敞亮!”
  相其言开始使用激将法,但赵西南仍不见松动,而身后,又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又是赵东方!相其言郁闷,她对这兄弟俩,简直要 PTSD 了!
  而这一次,投射在相其言身上的阴影又巨大了一些,因为当她转过身,只看见赵东方的身边还站着一位穿着打扮无不华丽的女人。
  她看了看赵西南,又看了看赵东方,最后又看了看那女人。
  这家人的基因很强大,看眉眼便知道是母子。
  面对长辈,相其言不敢造次,正犹豫着如何打招呼,赵母已热情的坐到了桌边,开口便给了她一记重刀。
  “哦呦,好巧哦,你就是昨晚上接电话那个女娃儿吧!昨天晚上,辛苦你了哦。”
  相其言石化,想天呐,这位阿姨为什么要把话说得如此暧昧不清。
  黄美珍见对方表情身体皆是僵硬,一时摸不准状况了,她转向赵西南,压着声音质问:“啷个?我认错人了?你脚踏两只船啊?你个龟儿子?啥子时候变成这样了?”
  *
  闹剧过后,相其言拖着疲惫的身心去上班,不想刚到门口,便撞见了严亮带着林栗、陈若愚、何大志三人从楼宇里走出。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特别是对面四人脸上倦容明显,看起来不像是早起来上班的,更像是熬了通宵刚加完班。
  “你们……”相其言不太确定的问。
  严亮打了个浓重的哈欠,并不隐瞒,“有个项目收尾,加了个班。”
  果然,相其言心里一沉,想林栗他们不仅对她没啥忠诚度,也没啥尊重,跑去给前领导加班竟然连个招呼也不打。
  严亮看着相其言发冷的神情,不由一滞,吃惊道:“怎么?他们没跟你说?”
  林栗主动站出来,表示,“忙忘了,而且我以为大志和若愚会说。”
  大志和若愚被 cue,也是无辜,“我们也以为林栗会说。”
  严亮只得亡羊补牢,解释,“前面他们三个跟着我在另一个项目上,那个项目原本已经完成了,但又临时出了点意外,我只得把他们叫回来救救场。”
  “应该的。”相其言扯出了一个笑容回。
  她倒是真不在乎这些细节小事,毕竟面对工作,要讲专业,同时,她也实在不屑于也没有心力去搞什么政治斗争。
  可严亮的种种表现,都踩在了相其言的雷点之上,让她不能不把他当居心叵测的小人对待。
  原本她今天是想听赵西南的跟严亮好好聊聊跟大融合作的事的,不过现在看来,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谁知道他编织了什么阴谋密网,等着自己往里跳,相其言如是想。
第25章 时代日新月异下,新一代的人常常是被‘催熟’的
  跟汪振学就天富项目的初步规划进行汇报的会议就定在下周一。
  这期间,相其言带着林栗、陈若愚、何大志三人分别跟三家资历不错的建筑事务所进行了对接,展开了初步的交流,并整理成资料,等待着周一跟汪振学汇报并由他敲定一家。
  而除此之外,相其言又拜托相识的业内朋友牵线,和大融的创始人直接取得了联系。
  赵西南和严亮站在一起,好基友属性明显,她才不愿冒险。
  大融的创始人名叫周荣,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个建筑设计师,倒像是大隐于市的高人。
  他穿着中式改良的衬衫,长过齐肩的头发高扎成一个丸子,和相其言见面时手里还盘着副核桃,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无关工作,而是问她是否要看他新写的几幅字。
  相其言完全摸不准他什么套路,只能点头应允。
  周荣随即将她带进了一间被布置成茶室样的办公室,然后把相其言唤到桌边。
  “来,你看看!”
  周荣如孩童向旁人展示心爱的玩具一般,无不得意。
  相其言随着他的翻动一张张往下看,越看越一头雾水。
  【YYDS】
  【破防】
  【绝绝子】
  【躺平】
  【卷心菜】
  【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
  而最后一张,正应对了相其言目瞪口呆背后的心情_——【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怎么样?”周荣展示完了,一脸期待的开始等待相其言发表意见。
  相其言赞扬,“这……用古典说法演绎网络流行用语,真有心啊!”
  “是吧?”周荣难掩自豪,但又不是为了自己,说:“这主意还是我女儿给我出的,对了,过段时间我还会办个书画展,你也来参加啊?”
  “那是我的荣幸!”职场上,拍所有能拍的马屁,是不二的法则。
  这个插曲过后,周荣终于开始跟相其言谈正事。
  相较于赵西南,这位创始人有的决策权要大得多,同时也更坦诚些。
  他给相其言递了一杯清茶,开诚布公,说:“我们大融对天富的项目很有兴趣,也已经做了许多前期工作,但我们也知道,单凭我们肯定无法拿下它,必须要背靠一个大的地产集团。私心讲,相较于万家,我是更想跟 WE 达成合作的,所以你能主动来找我,我是很高兴的。”
  闻此言,相其言高兴又激动,但她很得体的掩藏住了情绪,说 WE 也有意向和大融达成合作,但因为是初期,所以需要沟通对齐的东西也很多,无法一蹴而就。
  “总之,下周我们会就具体事宜专门开会,这之后我们再进行二次对接。”
  “那感情好,那我就等你们进一步的决策。”
  初步沟通完后,周荣似乎心情大好,主动提出要送相其言一幅字。
  相其言礼貌着,“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奈何周荣一再坚持,相其言只好答应,并适当地鬼机灵了下,说:“您的每幅字我都很喜欢,真选不出来,那就顺应天命吧,我选第五张。”
  “哈哈,好!”周荣爽快的数出第五张,递给了相其言。
  相其言小心翼翼的接过,定眼一看,纸上书写的是——【卷心菜】。
  *
  终于熬过磨人的周五,相其言本想悠悠然的过个周末,但又止不住的想起徐宁想要出国的事。
  这些天,徐宁都没有再找过她了,可相其言反而更加不安,只觉得对方绑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引爆的定时炸弹在自己身上。
  “国外是什么神仙地方吗?逃过去就烦恼全无了?”
  相其言暗嘲,但另一面,她又不可避免的心疼徐宁,想其实于她而言,不管去到哪儿,都要有一段终点难定的疗伤历程。
  她开始犹豫要不要主动去找她,不想,周六下午时,先接到了云杉杉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云杉杉告诉她说,徐宁姥姥那面因为财产分配的问题,幺蛾子不断,她帮忙介绍了成都这面的律师,几番调解后,最终还是徐宁做出了让步。
  “话说,如果不是亲历,我是怎样都无法想象,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能有如此成熟的心智,她说,哪怕法律站在她这边,我们也有能力帮她争取到足够多的财产,她也不想这么做。”
  “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相其言也是不可置信。
  云杉杉继续,“是,她还说,陈家不管老的小的,都喂不饱,跟他们讨价还价只会把自己搭进去,太不值了。”
  相其言沉默,一阵心酸。
  电话那头,云杉杉最后又说:“原本你妈妈不让我跟你说的,怕你跟着一起瞎操心,但我觉得如果你能出现还是出现吧,我朋友说,陈家人是真的不太好对付,你在,起码对他们是个倚靠,你妈妈几个,看起来气势都不差,但通过交谈,我能看出来,他们是真的挺虚。”
  这并不是看低父母,是时代日新月异下,新一代的人常常是被‘催熟’的,相其言如此,徐宁亦是如此。
  而老一辈动辄用来教训晚辈的那一句‘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还要多’已不成立。
  也因此,现在的父母,要花更大的心力才能勉强读懂孩子的需求,孩子,则会比他们的父母更早也更容易的感受到,父母并不是超人,他们只是在用为人父母的身份逞强而已。
  思索再三后,相其言给母亲挂去了电话,没一句寒暄,只直接道:“我订了明天一早回成都的机票,明天下午签遗产分配协议时,我一起。”
  “哎呀,你回来干什么啊?你工作那么忙,明天飞来,周一又得走吧?还不够折腾的!”徐孟夏忍不住埋怨。
  “行了,我票都订了!”
  相其言想让母亲打住,但徐孟夏却不能停止的继续念叨,“你说说你,订票之前为啥子不能跟我商量下呢?再说了,协议都已经拟好了,你现在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我提前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也不是学法律的。”相其言心里堵得慌,忍不住犟嘴。
  她一直不太能够忍受母亲的这个习惯,面对既定事实,仍要反复说道,仿佛说的足够多,就能够改写历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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