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度团圆——蒋蛮蛮【完结】
时间:2023-06-30 14:39:01

  嘴怎么这么快啊,让她再想想不行啊!她又不似她,书多得多,满口漂亮话,好不容易想到这么一句,没说完就被顺走了……区歌心里吐槽不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的被气到了,下一秒,左边鼻孔竟然冒出一个鼻涕泡来。
  这就尴尬了!区歌赶忙拿纸去擦,但对面的人已经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你笑屁啊!”
  “嗯,是在笑屁!”
  这是小时候两人经常玩的文字游戏,相其言每每面对区歌得胜后得意的笑时,都会说你笑屁啊,而区歌则不怀好意地回是在笑屁,经常把相其言气得握紧拳头原地暴走。
  而今,这对话调换了主人公,惹得相其言感觉吹来的热风也是惬意,叫人身心愉悦。
  “不准笑!”
  区歌瞪眼,相其言则笑得更加夸张,笑着笑着,她只觉得这个夏天开启的过分奇妙。
  小霸王徐宁其实就是一只柔软的小绵羊。
  而一旁总表现得张牙舞爪的那位,其实更像是个傻瓜美人。
  *
  结束了跟区歌的会谈,相其言又绕道去五金店买了些东西,然后才去赴跟徐宁的约。
  徐宁等了许久,已是不耐烦,看见相其言手里提着的工具箱,更是眉头紧蹙。
  “你这是要干嘛?”
  相其言嘿嘿一笑,闪进屋里。
  徐宁观察了好一会儿,见相其言又是松椅子的螺丝钉,又是拿油漆在桌腿上涂鸦,终于弄清她的意图。
  “你真的很幼稚哎!”她忍不住吐槽。
  相其言甩着酸痛的手腕,鄙夷看她,“我们留不住的,也不能让他们用得那么顺畅。”
  “那你倒是挑点贵的整啊?”徐宁更无语了,指了指不远处的黄花梨沙发。
  “那……也是没有必要。”相其言:“适当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事实是她下不去手,这太暴殄天物了。
  “出息,应该是要干就干票大的!”这次换徐宁致以鄙夷的眼神。
  接着,她直接从相其言的手中夺过了油漆刷,然后分别在沙发的四条腿上画了四只王八。
  相其言见状沉默不已,过了许久才竖起大拇指,她输了,这家里他们这辈的老大,当属这位最小的幺妹。
  做完这些后,两人均是心满意足,但顿了顿后,相其言又想起一个新的问题,“那些包和首饰你就捂好吧,也算是个念想,特别是有一些,还是很保值的。”
  “没必要。”徐宁不甚在意,“就我妈衣帽间挂着的那些,都是假的。”
  “哈?”
  “他们每次来都要掠夺走一大堆,所以我妈后面也不买真的了。”
  徐宁解释着,相其言一时无言,想小舅妈生前,姑嫂关系并不特别融洽,主要就是在于她那个总跑出来闹幺蛾子的娘家,徐孟夏不止一次跟她说小话,说徐宁的妈妈总拿小家贴补大家,也不顾舅舅做生意的辛劳,但现在看来,她在作为女儿、作为姐姐、作为妻子和妈妈的角色里艰难变换,已经是尽力做到了自己的最好。
  *
  “你晚上一个人睡害怕吗?”临走前,相其言蓦地有些担心。
  徐宁耸耸肩,表现无谓,“我经常一个人在家的。”
  那还是不一样的吧。相其言在心里想着,剩下一只脚迟迟没有塞进高跟鞋里,“那个……要不我留下……”
  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外门铃突然大作,一同传来的还有徐孟夏和徐孟秋的声音。
  相其言被下了个激灵,如同耗子遇上猫一般,下意识的想要逃。
  “怎么办怎么办?”相其言向徐宁对起口型。
  徐宁指了指楼上,也回以口型,“要不你先躲一躲?”
  相其言闻言,立马抓起另一只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上了二层楼,躲进了徐宁的卧室。
  楼下,徐孟夏和徐孟秋因为实在是放心不下徐宁,所以前来陪同。
  她们一进屋便叫徐宁快去洗漱睡觉,同时闲不住的开始收拾起桌上的外卖盒。
  徐宁根本无从反驳,只得乖乖上楼。
  过了一会儿后,她们又来敲徐宁的门,要检查她有没有在玩手机或玩电脑。
  徐宁本打算敷衍过去,徐孟夏、徐孟秋的双重炮火却不允许,万般无奈下,她只能打开了房间的门,而相其言则被迫躲到了床下。
  也是在费力的把身子缩进床下时,相其言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为什么要躲?她给家里说的是明天回成都啊!
  但一切已是来不及,此时出去更显得她有问题,相其言只得继续趴着,一面听着外面两位长辈的碎碎念,一面从徐宁的床下找到了一盒烟,熊猫牌的。
  相其言没多想便认定这是小舅藏在这里的,忽然地,她眼眶有些湿润,想那男人怎么一点长不大呢,从前是把烟藏在她和徐安的床下,现在是藏到徐宁的床下。
  *
  夜很深了,区歌躺在床上却迟迟未能入睡。
  不知道是那场眼泪洗刷了睡意,还是苕皮、豆干和峨眉雪在胃里翻滚闹得。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在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心里忽然的更不平静了。
  又过了几秒,区歌麻利地坐了起来,然后拿起手机,开始看前几天收藏的视频课程。
  一是打开孩子心锁的五把钥匙,另一个是会说话的女人命最好。
  区呈琛频频散发出的叛逆信号实在是叫她心慌,另一面,相其言的短暂回归也向她施加了压力。
  按理说,三十六岁的女人已不该再被这种强情绪的鸡血轻易的裹挟,特别是区歌以为,她如此平庸,又无一技之长,离婚后更是独自背上了育儿和房贷两座大山,能一面咬牙,一面自我催眠地傻乐着过一天算一天便已是幸运了。
  逆袭?那只存在于微商神话和泡沫电视剧里。
  可今晚,区歌却莫名地有了渴求,她想成为更好的妈妈,不要被区呈琛那么快的甩下。
  同时她还想成为更好的女人,如相其言一般,多些见识,多些底气。
  *
  有的人正在努力探索着生而为人要背负的各种角色,希望能更进一步。
  有的人却因为一个新身份的降临开始怀疑起人生。
  “你说什么?”许自豪感觉耳孔似乎被什么东西黏住了,由外传进的声音显得很不真切。
  这是他的真实反应,但落在蒋葆儿的眼里,却更像是在叛逃。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一把捏住了许自豪的耳朵,如河东狮吼般,“你不想负责任是吗?”
  许自豪实在无辜,表示,“我没有,我只是……一时不太确定!”
  “是吗?那我就再跟你说一遍,这次你给我听清了。”蒋葆儿如手握屠龙刀一般,气势磅礴地斩断了许自豪所有的侥幸,“我怀孕了,你要当爸爸了。”
第28章 相得益彰又惺惺相惜的对手总是少数,大部分人之间有的只是竞争
  相其言的前一夜过得无比憋屈。
  她从床下爬出来时,不小心扯到了腰,直疼得她龇牙咧嘴。
  这还不算,为了不被徐孟夏、徐孟秋抓包,她直到凌晨两点多才敢蹑手蹑脚的偷溜出去。
  路过客厅的黄花梨茶几时,那东西似有了生命一般,开始报复相其言方才的‘糟蹋’,直撞得她右脚大拇指咯嘣一声。
  等相其言忍痛赤脚一口气跑到小区门口时,借着昏暗的路灯一看才发现,右脚的小半边都红肿了起来。
  祸不单行,时间太晚,很难打到车,相其言在路边等了许久才花高价叫了一辆专车。
  这样一波三折地终于回到家门口,相其言只觉得今晚的一切真是大可不必。
  大可不必要去捉弄陈家人,大可不必做心虚的逃跑。
  再想起明天一早还有会,她更是累到要原地瘫倒。
  偏偏这烦躁的时刻,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叫住了她。
  这么晚被人在背后叫住多少有些渗人,相其言迟疑地转过身,只看见赵西南坐在路边的烧烤摊旁,一盘烧烤配一瓶酒,似有要将闷热夏夜消耗完毕的架势。
  “一起吃点啊?”赵西南热情邀请。
  相其言根本没心情,声也没吭,直摆手拒绝。
  赵西南没死心,继续问:“真不一起啊?今天……”
  然而不等他话说完,对方便甩来一记眼刀,顺便还板正的教训他起来,“这都几点了,少吃点吧,小心消化不良,还有不能喝酒就少喝点吧,别喝醉了又乱碰瓷!”
  相其言太瞌睡了,没耐心的乱发一通脾气后,便踉跄着转身进了小区。
  赵西南被这样劈头盖脸的训斥一番后,无不懵懂,再拿起手中的小串,只觉得滋味不再。
  而更要不得的是,方才相其言的坏脾气和严肃让他有一阵很是紧张,眼下人走了,他的心境仍不能平复,竟突然开始打起嗝来。
  *
  相其言并不知道自己前一晚的不忿害得一个人打嗝打到四五点,几乎是一夜没睡。
  而她本人虽然只睡了三个多小时,但早起后一套 HIIT 配合着两杯美式,还是迅速变得精神起来。
  今天是她调来成都后的第一次提案,意义重大。
  先前的充足准备不算,临出门前,相其言又将手机壁纸换成了‘过儿’,才终于心安了一些,正所谓迷信也能称之为一种信仰。
  早上开会,这让林栗、陈若愚、何大志非常的不适应。
  他们这个行业,下班时间不很固定,有时熬到凌晨也是有可能的,因此早起便成了一件分外痛苦的事情。
  原来严亮可以独掌大局时,对他们是极为‘纵容’的,但那所谓的二把手来后,他们相对平衡的工作状态逐渐地被影响了。
  林栗不止一次在他们三个人名为‘大智若愚和伶俐人儿’的群里吐槽,说相其言好似一张行走的卷饼,走到哪里都散发着卷尽一切的气势,实在叫人有压迫感,想要逃跑。
  “我发现了,凡是从北上广深那些地方过来的人,身上都自带压迫感,压迫自己不够,还要压迫别人,干嘛啊这是,工作嘛,在规定时间内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不就行了,非要制造高强度重负荷运转的状态,这不是消耗自己也怄死他人嘛!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就她每天在公司的时间最长,并且看到我们晚到或早走时还会掉脸!”
  林栗噼里啪啦一顿说,何大志跟相其言的对接相对较多,对她的敌意倒没有那么大,反而为她解释,“正常吧,北京压力大,如果没结婚没房没车没安定下来没有深厚的身家傍身,工作就是最大的依靠。”
  “我不管,卷到我了,我就不乐意。”
  林栗仍是不饶,汪大志则提醒她,“那你可能要不乐意很久了,我听说啊,她相当于是被下放过来咱们这边的,所以肯定是想卯着劲儿做出些成绩,好重杀回到吃香的华北片区又或是华南片区。”
  “是吗?她是被下放过来的?因为什么啊?”林栗来了精神,她不常参与职场八卦,基本上是下班后便将领导、同事、工作群一概流放。
  “听说是得罪了顶头上司。”
  “就她?不可能吧,”林栗存疑,“你们又不是没看见,每次她面对汪振学多唯唯诺诺惟命是从啊,就差焚香将其供养了!”
  “不过我也听到了别的说法。”陈若愚也开始供出他的信息,“说她其实跟前上司关系很好,甚至好的有点……而她来这里也不是被流放,是因为这里好升职,等样子做得差不多了就会平移回去。”
  这个说法更符合林栗对相其言的认知,她立马拍手盖棺定论,表示,“肯定是这样!她的资历,想当副总监,在北京还得且熬吧?”
  相对其他两人,汪大志跟相其言的接触更多,他总觉得相其言不至于此,“她做事很踏实的,工作也很有章法,不太像那种会投机取巧的人。”
  “得了吧……”
  林栗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三人刚步入大厅,便看见了不远处站在电梯口的相其言,于是默契的噤了声。
  相其言的腰仍是有点痛,站在电梯前,一手提着包,另一只手扶着半边腰做拉伸,但转动间她余光扫见三位下属,又立马紧张了起来,随即站直了身子,想显示出一些气势。
  不过因为用力过猛,相其言感觉自己的腰又遭受到了二次伤害。
  她微笑着跟林栗、何大志、陈若愚打了招呼,以为自己将亲切又严肃的度把握得很好,但那三位却是哈欠连天,而林栗更是面色不善,只差没有讨厌写脑门上了。
  相其言内心微微叹气,真心不喜欢这样的职场站队,特别是她还是被抛弃的那一方。
  她暗忖会议过后要跟大家详聊,哪怕不能将他们收编,ꎭ꒒ꁴ꒒也得让他们配合做好眼下的工作。
  会议很快开始,除了汪振学、严亮、相其言及底下的三人团,还有汪振学一位所谓的心腹,一组的总监章佩佩。
  相其言摇了摇手中的翻页激光笔,开始了演说。
  全程一切都很顺畅,汪振学更在中途便称赞她,并且认可了她提出要联合有资质的建筑师事务所一起参与竞标的方案。
  相其言有意将大融放在了最后介绍,算是压轴,而让倍感意外的是,当她放出大融的那页 PPT 时,会议室里气氛瞬时有了转变。
  她能理解林栗、何大志、陈若愚的吃惊,为了保险起见她并没有跟他们说又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大融的推荐资料。
  她也能读懂严亮脸上闪过的惊愕,毕竟是他故弄玄虚,一直渲染说 WE 和大融不能合作。
  可她无法 get 到汪振学脸上突然挂起的严肃,以及章佩佩那似笑非笑略带戏谑的神情,可当下,她并无机会去探究,只能先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讲。
  终于到了最后一部分,相其言没再做过多的赘述,简单收了尾,然后做端正状,等待汪振学的点评,而在这之前,她又从章佩佩的脸上读到了新的表情,似是在等待看热闹。
  相其言心一沉,心态变成了等待宣判。
  汪振学手指在桌上敲了又敲,好几下后,才终于悠悠地开了口,带着质问地口吻,“相副总监是不知道大融在我们合作方黑名单上吗?”
  相其言:“……”
  What a fucking ***!
  *
  相其言刻意拉闭了百叶窗,颓坐在办公桌旁,一会儿胡乱揉着头发,一会儿把脑袋顶在桌面上。
  原本她想,哪怕自己在这场职场斗争中称不上是王者,也不该是青铜,怎料真相残酷,她不仅弱爆了,还非常地蠢。
  相其言手指一下下扣着桌面,试图去复盘这场‘事故’,可过去半天,却不得一点思绪。
  到了最后,她甚至阴谋论到底,想严亮和那三人的谈话是否也是有所预谋,故意说给她听的。
  “他们在我身上安装了跟踪器和窃听器,我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做什么都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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