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亮鄙夷的看他,“也不知道哪个在装怪,说说吧,你为什么躲着小相?”
因为那要不得的心动,赵西南心里苦涩,严亮看破且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点破,“看来我没说错啊,你果然看上别个了,但奈何别个已经有主了,你也只能绕着走。”
“爬哦。”赵西南开口要驳斥,但这些天他也处在憋闷的情绪中,眼下更渴望去倾诉,“你说……我能当小三吗?”
严亮含在口中的酒差点就要喷出,“你说啥子?”
赵西南郁闷的闭了嘴,但严亮已经开始幸灾乐祸了,“可以啊,难得见你这么野,都想着放弃道德去当男小三了,问题是你能放得下,对方不一定看得上你啊!”
“爬哦。”赵西南又要冒火,但细究后他发现了端倪,“不是,你为什么也躲着相其言?”
“我……没有啊,我就是不想跟你碰面。”严亮绕弯弯。
赵西南并不买单,点出,“扯,你就是怕自个儿忍不住去问那个欧阳欣怡的事,怕被真相打脸。”
严亮露出了便秘的表情,憋了半天,才表示,“老子才不会被打脸,她叫欧阳欣怡叫区歌都好,是学建筑还是做医美的也无所谓,都不影响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她让我的人生变得更好了,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赵西南还是不感冒,继续激将,“那你在扭捏个锤子哦,去找别个噻。”
“……”严亮这下终于陷入静默,过了良久后,才幽幽地开了口,说:“我算是看明白了,在我们四川,就只有两种男人,一种是喜欢男人的,另一种则是怕女人的耙耳朵。”
“锤子哦,那是你。”赵西南不服,继续搬出老一套说辞,说自己是西南地区成都方面优质男性代表, 身高优秀,长相出众,家庭和睦,事业给力,性格讨喜,情绪稳定……总而言之,他人如其名,是光芒足以照耀西南的男人,跟严亮这种自甘堕落甘做耙耳朵的人是有本质区别的。
严亮抬手又要了一杯威士忌,不露声色的看着赵西南,等他逞完口舌之英雄后,才不疾不徐的说:“说到底你就还没走出罗芋给的阴影。”
听见这个已然变久远的名字,赵西南瞬时定住,而严亮趁此间隙继续说:“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也干脆不瞒你了,罗芋回国了,就前两天的事。”
赵西南的身子和表情都进一步僵化,他的嘴巴张了又张,可大脑却始终出于失联状态,半分钟后,仍是没吐出一个字来。
“哈哈哈哈。”见此状,严亮憋不住了,笑出了声,说:“你真的,为啥子,每次都这么不经骗?不管我什么时候说罗芋回国,你都相信。”
“格老子!”
赵西南一拍桌子,就要起身跟严亮决一死战,只是他动作太大,身下的高脚椅先往后倒,连带着要将他也带倒,而出于本能,赵西南眼疾手快地揪住了一旁的严亮,严亮根本没有准备,也失去了重心。
“莽子啊你!”
随着严亮的一声叫,他和赵西南一起连人带椅子重重地摔倒在地,顺便还碰翻了后面服务员手里的托盘。
*
汪振学找相其言纯属务虚,一面提醒她该是时候按照前面他的规划抓团队纪律了,一面又嘱咐她叫她一定要在和大融的合作中保持主动占据主导。
相其言嗯嗯嗯的答着,只说尽量。
自从和严亮达成半个同盟后,相其言开始用渣男谈恋爱的方式对待领导,态度永远端正,但承诺永远迟到,遇到重点就含糊不清,到了 deadline 就开始叫苦……
而等相其言终于应付完汪振学后,早已寻不见赵西南和严亮,她心里郁闷,更加确定那两人是在有意躲自己。
相其言顶讨厌这种含糊不清的感觉,接连给赵西南打去了好几个电话,却ꎭ꒒ꁴ꒒都是无人接听,但巧的是,她刚在小区门口下车,便碰见了赵东方,以及徐宁。
两人穿着校服,都是挺拔的姿态,远远望去,便能感受到一股子青春气息。
“这两人,不会在恋爱吧。”相其言忍不住暗忖,走到两个小人跟前时,忍不住便板起了脸,古板的家长味十足,问:“放学多久了,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回家?”
“玩去了。”
“我们刚补完课。”
徐宁和赵东方异口同声的说,相其言不由挑眉,“到底是干嘛了?”
徐宁反叛的精神很强,反问:“玩又怎样,补课又怎样,不都是我的自由。”
相其言哑然,很想将她扫地出门,赵东方则是另一副天差地别的模样,他表现得极为乖巧,说:“言姐,我们真的是在补课,然后又在学校做了一会儿数学作业,这才这么晚回家。”
第49章 下厨,可谓是四川男人的优良传统
赵东方再乖巧,于相其言都是枉然,她此刻对赵西南充满怨念,连带着影响到了她对赵东方的好感。
时间上不算太晚,又逢周五,徐宁不愿早早归家,提出要吃宵夜,相其言拗不过她干脆加入。
三人找了个烧烤摊坐下,年轻意味着超强的新陈代谢,徐宁和赵东方几乎点了半个菜单,相其言午饭吃的晚,捂着还未消化完全的胃犹豫半天,只点了一份冰汤圆。
东西陆续摆满桌,赵东方却周到的过分,怕徐宁吃不上一般,拿了一个空碟放在手旁,把烤串提前撸下放里面,方便徐宁吃。
相其言见状,只觉得碗里的冰汤圆全是糯米粉的干涩味,尝不到一丝甜。
她不由地想,究竟是小孩子本就喜欢的明目张胆,还是他们实在不善于掩藏心事。
“赵东方。”相其言没忍住唤赵东方,她深知不该轻视少年的情感,却忍不住要逗他,“你喜欢我妹妹,对吧?”
她的问题里刻意省去了否定的选项,赵东方的脸瞬时就变通红,如同刚在烧烤架上烤炙过一般,“我……我们……”
相其言:“喜欢就说喜欢啊,你们这个年纪的喜欢多珍贵,没什么羞于承认的。”
赵东方闻此言,放松了一些,可他忽略了相其言这个年纪的女人,是很复杂的。
“但是吧……”相其言接着往下说,开始把对赵西南的怨连带给赵东方,“我得说,我是绝对不同意你们耍朋友的哈,一是还是有些早,二是你有个那样不靠谱的哥哥,我对你总还是得多些观察期……”
赵东方多猴精,立马表示:“言姐,你误会了,我跟我哥他完全不是一路人,我为人真诚,还很老实,心地也很善良,还有……”
他的自夸并没来得及说完,下一秒,身后一个身影突然站定,并大力揪住了他的耳朵。
“你是瓜的嗦,任由外人挑拨啊?”赵西南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说完了赵东方,又忍不住批判相其言,“你这个女人,好恶毒哦。”
相其言看着赵西南自顾着坐到了他对面,问:“你不躲我了?”
不过下一秒她又注意到赵西南的手臂上贴着好几个创口贴,“你怎么了?”
赵东方也注意到了赵西南的狼狈,音量不由提高了些,“你被人打了?”
他的语气是关切的,在关键时刻他还是能回归到亲弟弟的身份里的。
“就……”赵西南实在不愿提那件倒霉事,他跟严亮跌倒后,被一起摔碎在地的玻璃渣给误伤了,虽然不严重,只是破了些皮,但要真说出来也实在是有些好笑和丢脸。
“你莫管这些,快回屋头做作业去。”他开始赶赵东方。
赵东方自然不肯,说:“今个儿周五。”
“那也是,快点走。”
“不走。”
“真不走?”
赵西南的脸色开始便难看,腮帮子处肌肉紧绷,像在努力压抑着情绪,又像随时可能爆发。
相其言被弄得有些紧张,正想着要不要帮忙调节下气氛,赵西南却突然又变得卑微,道:“快走吧,祖宗,我送你两个王者荣耀的皮肤,款式你随便选。”
“真的?”赵东方没做犹豫,立马答应下来,并麻溜儿地站起了身背起了书包。
相其言这下明白了,少年的喜欢再炽烈,也比不过对游戏的热爱。
徐宁看出赵西南是想要和相其言单独相处,也趁火打劫,用眼神示意相其言,相其言摊手,“我不玩游戏,可没皮肤给你。”
“你可以给点别的嘛!”
“你想要什么?”
“还没想好,先欠着。”
“这你就有些贪心了。”相其言如是说,却还是打赢了下来,摆手示意徐宁快些走。
*
00后带着胜利扬长而去,当桌上只剩下相其言和赵西南后,相其言反倒失去了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探究竟的决心了。
她鼻子敏感的嗅了嗅,开口,先不痛不痒的问了句,“你喝酒了?”
“嗯,喝了点。”
赵西南感觉这对话多少有些像女朋友在质问男朋友,心脏像突然被加了外挂马达,砰砰砰在乱跳。
相其言并未察觉到对方的悸动,她叹了口气,开始就心中的不快说道:“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一会儿躲着我,一会儿又愿意跟我坐在一起了,但我以为,我们不仅是合作伙伴,还是朋友,真诚一点总是好的,你和严亮这样,真的让我困扰,你就说吧,我们先前达成的同盟还算不算数,还能不能一起在天富这个项目上使力,还是你们又在谋划着什么……你们不会是想把我踢出局吧?”
想不通的最后就是阴谋论,赵西南为此惶恐,暗黄的夜灯下,他努力平复着心情,想要尽可能云淡风轻又不失霸道的说‘老子看上你了,为此很心烦’,可他喉咙涌动了下,开口,是彻头彻尾的谎话,“不是我不想理你,是严亮他不让……”
“他为什么?”相其言心里隐约有点答案,却不算肯定。
“就……他,因为欧阳欣怡,也就是区歌的事很困扰,所以需要一些时间消化。”
“他都知道啦?”相其言一阵失语,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问:“可这跟你不理我有什么关系?”
“嗯,是这样的……”赵西南在努力想说辞,“就……他还不想让欧阳欣怡知道他已经知道她不是欧阳欣怡的事,所以怕跟你接触太多会不小心说漏嘴。”
这话有些拗口,相其言好不容易捋顺,却仍无法被说服,“那你们也是,未免太过尤尔不及了吧。”
“谁说不是呢,严亮这个人,办事还是欠妥。”赵西南装模作样,一声叹息。
相其言鄙夷的看他,“我也在说你。”
赵西南装无辜,“我也是被逼无奈。”
相其言没再继续纠结了,转而问:“那严亮是什么意思,还想跟我表姐相认吗?还是就此别过了。”
“我猜他肯定是想相认的,但又怕给你表姐带来困扰,你表姐也会觉得负担吧,都结婚有孩子了,一个人突然跑出来说找了她那么多年……”
“她早就离婚了,现在单身。”相其言嘴比脑袋快,说完后又有些后悔,以为自己不该插手区歌的私事,于是又赶忙补充说:“但是不管我表姐单身与否,我都希望严亮想想清楚,他现在的执著皆因回忆滤镜太重,等真的靠近后,难免会有落差,当然,如果他只是想简单的叙个旧,那没问题,但我看他上次的那个热情又傻里傻气的模样,估计不是……”
相其言絮叨着说了许多,赵西南听到后面,已完全走神,他心里想,这真是糟糕,眼前的女人这般聒噪加强势,但他竟然觉得无碍,甚至他还想,如果能和这样一个思想独立,思维清晰的女人在一起应该很有安全感,像有了主心骨一般。
相其言心里的郁结已被打开,她心情极好,一顿发言后开心的埋了单,而后还不忘嘱咐赵西南回去替她给赵东方道歉,意在说,不该把他和他哥哥放在一起说。
赵西南却是魂不守舍,回到家后,一个人坐在桌旁,对着酒杯发呆,想事情不该是这样。
中途,赵东方迟迟等不到承诺兑现,按开了赵西南家的密码门。
赵西南和父母住在同一栋楼的上下两层,提出这样做的是黄美珍,她表示实在不愿意跟在三个男人的身后当老妈子,对此赵西南深不以为然,她想,母亲这分明是在颠倒黑白,明明是他们三个男人跟在她的身后当苦力。
“你爪子了?”赵东方开始觉得今天的赵西南很不对劲儿。
“东方啊。”
“啥子哦,你莫吓我,到底爪子了?”
赵东方有些害怕的要往后退,他感觉有脏东西附在了哥哥的身上。
赵西南端起酒杯,吐起苦水,“我最近发现,我们可能在基因里就无法雄起,我们可能都是耙耳朵,都要吃女人的苦。”
原来是在为情所困,赵东方松了口气,坐到了赵西南的对面,熟练的拿起他的手机往他面前一放解了锁,说:“耙耳朵就耙耳朵噻,好大点事嘛。”
赵东方小小年纪已有了超高的觉悟,赵西南怒其不争的看了他一眼,又开始瞧不起自己,因为他现在的烦恼已不是要不要当耙耳朵,而是他想当耙耳朵却苦于无门。
*
第二天一大早,相其言便被徐孟夏的连环 call 吵醒,想起今天的家庭聚餐,她就不免头疼。
在床上又赖了好一阵后,相其言才迟缓的起身,准备去叫徐宁起来,不想她刚打开卧室门,就看见徐宁穿戴好看的站在大门边。
“你要干嘛去?”相其言不由警觉地问。
徐宁:“跟朋友聚会。”
相其言脑壳更痛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今天要在你三姑家吃饭。”
“哎呀,搞忘了。”徐宁一拍脑门,却仍要去开门,表示“但是我已经约好了。”
相其言赶忙站过去,把住了门,放走徐宁,她今天怕是没有活路了。
“我早几天也跟你说好了的。”
“那不好意思,我忘了。”
“那也是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相其言一面说一面懊恼,感觉自己的妈味指数大概已到达了顶峰。
徐宁却只不疾不徐的说:“那这样,你昨天不是答应了我一个请求吗?现在我请求你别让我去聚餐了。”
相其言:“……”
徐宁又要去开门,相其言短暂的被压制住后,忽然开了窍,想对付徐宁还是不能讲道理,得讲歪理,“我没法答应你哦,让你去吃饭的是你大姑二姑加三姑,我可没能力替她们做主,还有就是……”
相其言把门往回拉了拉,“你要是今天不去聚餐,你就立马搬去我妈那住,我再给你三秒,你好好想想,是要请求我不去聚餐,还是不去我妈那儿住。”
徐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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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宁一路上都在哼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反复说相其言藏得太深,面目之下还有各种面目。
相其言通通左耳进右耳出,只想着赶紧把徐宁带过去交差。
徐孟秋家里,三位女婿从一大早便开始忙前忙后,忙着买菜,忙着配菜,每次家里聚餐,他们每人都要奉献两到三道的拿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