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她即便进了侯府，也觉得自己非常的委屈。永远学不会你的善解人意。”
“女人啊，就像是百花齐放争相斗艳，各有各的好。侯爷总不能用我之长比其之短。难道迎儿姐姐就没有能叫侯爷开心的时候吗？”
第145章 逐渐失宠
回想起苏迎儿进侯府后发生的一切，梁炽并没有感受到多贴心。除了模样和年岁，并没有什么能叫人心动的地方。
而且，自打她来了侯府，更多的心思都用在了对付苏云烟身上。真正能叫梁炽舒心的，也只有绿纾了。
对于梁舒而言，绿纾进侯府是父亲打得纳妾的主意，但能叫苏迎儿如此愤懑，自己倒也很高兴。
想到这，梁舒便忍不住真的笑出了声。
正伏在绣架前忙活的苏云烟问着：“怎么了？高兴成这样？是柳家公子又要送东西来了吗？”
梁舒摇头，兴奋的对苏云烟说道：“说起来那可真是个妙人啊！”
“谁？你说绿纾？”
“是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吟诗作对也能歌善舞，昨日苏迎儿院子里又摔了好些东西。”
“嗯！”苏云烟点点头：“是摔了不少东西，公爹也知道了这件事，还嘱咐我说，摔坏的东西尽在苏迎儿的月例中扣下。我回来便和许姑扒拉着算盘算来着，她这个月是不剩多少例银了。”
梁舒眼中一喜：“待到父亲厌弃她，看我怎么收拾她。”
“公爹怕是一时半会还不回彻底的厌弃她。不过就算公爹厌弃了她，你也不必脏自己的手，前些日子分家，她开罪的可不止咱们两个。”
“做人做到这份上的，怕也只有苏迎儿一个了，可见她也是个妙人！”梁舒捧起绣架边上的笸箩，从里边翻出几条绣好的帕子：“我派去他们院子里的人传话回来，说是苏迎儿在院里狠骂绿纾呢。”
“骂什么？”
梁舒放下手，往苏云烟身边挪了挪，小声说道：“不知道她从哪里扫听来的，说绿纾是北浔藏香阁里的花魁。痛斥人家为奴为妓，不配伺候父亲。绿纾配不配我倒是不清楚，她算个什么东西？都能在侯府作威作福，还叫父亲给她摆游船宴，好意思说旁人呢？”
“旁的呢？她有没有说侯府纳妓为妾什么的……”
“这倒是没听说。”
想当初苏川抬徐氏为妻的时候，多少人背后里骂苏川‘抬伎为妻’有辱斯文，如今换做了定北候放，反倒是没有人敢说什么了。
不得不说，人总归是慕强，即便是雍京里的贵人，也有‘因人而异’的习惯。
但梁舒还是不解：“父亲的院里有那么多人，好像最受宠的并不是绿纾，她怎么就因为父亲再绿纾那留了几晚，便气成这个样子？”
苏云烟想了想：“大抵是因为我娘家那个孙姨娘吧。”
“孙姨娘？”
“嗯，孙姨娘便是绿纾那样的出身。而且那孙姨娘很是得宠，还生了个儿子，我那个小弟弟好看灵透，是个极聪明的娃娃。她们母女便将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现如今她看到绿纾，估计就想起了孙姨娘。大抵是怕绿纾有以后有孙姨娘的势头吧？”
听到这梁舒眼中的光闪了闪问道：“那苏府的孙姨娘厉害吗？”
“厉害！时常叫苏迎儿她娘吃瘪。就连最后徐氏倒台，都是孙姨娘推了最狠的一把。”
“果然啊，那种地方爬出来的，都不是寻常人……”
苏云烟的眼睛从绣架上的仙鹤挪开，打量着梁舒许久才问道：“公爹纳妾，你不生气啊？”
“生气？可能是苏迎儿进府的时候气过头了，只是一个绿纾，倒也没那么生气了。”梁舒寻思了片刻，继续说道：“父亲不是时常这样吗？一年两年的便要带回来一个，或是外边养一个。如今母亲也不在了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倒也不太计较这些，只要不碍着咱们便好。还能按住苏迎儿，何乐而不为呢？！”
“那你瞧这绿纾，如何？”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梁舒认认真真的挑选帕子：“看起来是挺乖巧，她的‘纾’不是犯了我的名讳吗？她还主动请父亲赐名，要改了名字。我倒也不是那么计较，便告诉父亲别改了，绿纾也挺好听的。”
探到了口风的苏云烟点点头，到底没同梁舒讲，这个绿纾就是自己叫人从嵩阳找过来的。到北浔撒了些钱给绿纾换了个身份，才送进雍京和定北候梁炽偶遇的。
“虽说这绿纾出身不好，但什么都会啊。苏迎儿照着一比……啧啧啧！”梁舒惋惜的摇了摇头：“空有一副皮囊罢了！还好意思说是苏府养大的呢，尽给苏家丢脸罢了？”
苏云烟剪了线头摇头叹息：“她是被我父亲宠过了头。在苏家的时候，她是书读得不好，字写得也不好。我父亲找了先生到家教他学琴，她非说琴弦勒的手指头疼，下棋也是一塌糊涂。不过，那些弯弯绕绕的小道道她倒是学得很快，欺负人的把戏最会了。”
“那她会不会欺负绿纾？爹不会由着她吧？我猜不会！”
“那就看看她母亲的功夫，被她学去几成了。”
“哈哈哈……不失家母风范？！”
听了梁舒的话，两人笑成了一团。梁舒手上还不忘抓了七八个帕子：“大嫂，这几个都给我了！”
“给你给你，喜欢就拿去，过几日到了雨季，我得给你大哥做对新的护膝，我多扯了布料，给你也做个垫子。”
“护膝？”梁舒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一转：“那我不要垫子了，大嫂多做一对护膝吧？”
“做什么？你要用啊？”
“柳公子腿上不是有旧疾吗，阴雨天总是酸疼。”
“啊～给柳公子的啊？”
“怎么一说给他的，大嫂你就阴阳怪气的？”
“你自己做，我可不能帮这把手。”
“我哪有这个手艺？做完了又送不出手，不是白做了？”
苏云烟满是狐疑的看向她：“你不会是要拿着我做的东西送他，说是你做的吧？！”
梁舒看向苏云烟的表情很是惊讶：“这你怎么也知道？！”
苏云烟很是无奈的笑笑，后来在梁舒的再三纠缠下，柳歇的护膝，苏云烟到底给做下了。苏云烟正紧锣密鼓的替梁舒做活，另一头绿纾也按部就班的陪着梁炽。
第146章 口是心非
梁炽若来，她便尽心的侍奉；梁炽若不来，她也不急不闹，自己安安静静坐在院子里看书。不见任何人，也不招惹任何人。
苏迎儿按照自己母亲当初对付孙氏的手段，想要先去看看绿纾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却始终都没有找到机会。
便是这样安静的解语花，才叫梁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欣慰与平和。
正当未时三刻，苏迎儿躺在堂屋的罗汉床上小憩，便听院外的丫鬟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便起身要去瞧瞧他们议论些什么。
起身套上了鞋往外走了几步，就听到几个人在说那青平院里的绿纾小娘何等绰约风姿，最要紧的是那小丫鬟说道：“刚我在小池塘边看到侯爷再和绿纾小娘散步，那样子看起来，活脱的神仙眷侣！从前以为老夫人丧期过了，便是咱们院子里的最有抬为正室夫人的可能。现如今想，不大可能了……”
“怎么不可能，事情没到最后一步，便都有转机。”
“算了吧，如今咱们院子里这位，连侯爷的面都见不着呢。整日里的发脾气砸东西，莫说是侯爷，谁人能受得住这样的气啊？咱们这个月的月例都给砸没了。”
听到这里苏迎儿直觉负气，想要出门训斥这些不长眼哎嚼舌根的小丫头，却还是止住了脚步，转身套了外衫补了脂粉准备去小池塘边上瞧瞧。
好容易到了小池塘边，便见梁炽正带着绿纾在钓鱼。不远处亭台里的石桌子上火盆里的炭火正红，上边正烤着的两条鱼，像是刚刚钓上来的。
绿纾手里握着钓竿，梁炽又握着绿纾的手，佳人在怀挥杆浅笑，淡淡的妆容趁着扬起的水花，人看起来清甜又干净，柔弱可期。
梁炽嘴上还承诺着：“北郊猎场下的泰阳湖风景最是好，等过些日子天暖了，我带你到那边瞧瞧。你定然喜欢。”
苏迎儿站在一侧咬着嘴角，不知道该骂梁炽的不知足，还是为了自己年纪轻轻与自己爹一般年纪的人做妾而感到委屈。
再想想前些时日，自己拼了命的想见的父亲，只因为杨绾的几句话而不肯认自己……
总而言之，气愤之情溢于眼眶。
想到这苏迎儿抬手抹掉了两颗泪珠子，即刻换了副笑脸迎上前去：“侯爷？”
梁炽见她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后又反应过来，将绿纾朝自己的身边拉了拉：“是你啊，最近怎么舍得出院子了？”
“还不是侯爷给禁足禁得习惯了。听说侯爷有佳人在侧，迎儿也只好乖巧的躲在院子里不给侯爷添乱。”
听着懂事，实则醋意满慢。
绿纾见势头不对，又想起了进侯府之前苏云烟对自己说过的话，便轻轻的将手上钓竿放到了一处，笑吟吟的转头对梁炽说道：“侯爷还说怕迎儿姐姐心中不记挂侯爷，迎儿姐姐这不是来了？”
看了眼身边的绿纾一本正经的张开眼睛说瞎话，梁炽的心里并未觉得她有什么醋意，反而觉得有些可爱、善解人意。
“这位就是人说的绿纾？”苏迎儿再朝前走了两步，立于绿纾面前，意图用眼镜便将人打探清楚，紧跟着说了一句：“果然是‘我见犹怜’。”
绿纾行为得体、神情大方，先行给苏迎儿福身行礼：“见过迎儿姐姐，迎儿姐姐定是想念侯爷的，可侯爷也怕是迎儿姐姐在生气，不想见侯爷，这才叫我陪伴左右。如今姐姐来了，侯爷的心里便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你们便好好说说话，将话说开了便都好了，绿纾先回去将未画完的山河图继续画完。”
说完，她轻拍了下梁炽的手，像是在劝慰梁炽好好与苏迎儿说话一般。转身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回眸朝梁炽笑了笑。
这般顾盼流连一笑留情，这般善解人意，字字句句都中在梁炽的心上，怎能叫人不喜欢。
遂只是这些软绵绵的话，直像拳头一样打在了苏迎儿的身上，叫她不由得觉得眼前的是个厉害角色。
待到人走远了，梁炽忽而想起火上还烤着绿纾钓上来的鱼，便赶紧吩咐身边的随从：“那两条鱼烤好了，送去平青院。”
“是。”
苏迎儿的笑容一直僵在脸上，见到梁炽这般珍重绿纾，心里针扎的一般不安：“难怪府上人都说这绿纾是个妙人，果然善解人意讨人喜欢。难怪侯爷都不曾去我那了……”
“不是说了，怕你生气，不愿意叫我去。”
“……”
苏迎儿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觉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笑眼看向梁炽，梁炽却不大愿意瞧她只问了一句：“这几日禁足闷了吧？不若套了车，叫人带你出去走走？”
“侯爷刚才不是说要带绿纾去泰阳湖的吗？若是可以，便带着迎儿一起吧？迎儿这么大了，还没认认真真的瞧过那泰阳湖呢。”
“泰阳湖山势险峻，你去了怕有危险，还是好好留在府上吧。”
“侯爷好生偏心……那绿纾妹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侯爷刚都还说带着她去，怎么带不得妾身呢？”
梁炽眼神明显怔住，从一丝丝的慌乱慢慢转成了不耐烦：“你为何总是盯着绿纾呢？前些时日不是还因为人家摔了好些东西，也都不肯见我，如今怎么又想着和人家一道出游了呢？”
“那是因为我心里有侯爷！”苏迎儿言语娇嗔的怪着：“若是我心里没有侯爷，倒也能做到毫无波澜。可我太怕失去侯爷了，在这世上，没有侯爷迎儿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迎儿真的是怕极了。”
“怎么？现在又不怕了？”
“哎……我啊，现在是想开了。往后都是一个院里过日子的姐妹，一道伺候侯爷，只要侯爷开心，迎儿怎么样都愿意。”
“是吗？”梁炽收了钓竿，迈着四方步走回到亭子里：“那若叫你再禁足一个月，也愿意？”
“啊？”
第147章 佯装亲近
苏迎儿的让渡叫梁炽对其稍有缓和，也开始同她打趣了，但就是没有从前的那般亲近，两人之间总像是隔着一张捅不破的纸。
这份罪过，苏迎儿直接算到了绿纾的头上。她趁着梁炽不再府上的时候去瞧绿纾，正巧看见了许姑刚从她院子里出来。
待到苏迎儿上前去，伺候绿纾的丫鬟见到来人是苏迎儿，便按照从前的惯例去拦人：“苏姨娘，咱们家小娘今日不见客。”
“怎么了？”苏迎儿明知故问：“身子不爽利了啊？”
“是啊，我家小娘已经歇下了。”
“是不是除了侯爷和大奶奶的人，你家小娘就是见谁身子也都不爽利？还是说只见了我不爽利？”苏迎儿笑吟吟的问：“我这都来好多次了，你们家小娘没有的款尽叫你这下人拿起来了，这不是挑唆我们姐妹和气吗？”
“姨娘恕罪，奴婢不敢！”那丫鬟也是绿纾从小便带在身边的，绿纾的秉性和本事也都学去了几分，她弓着身子低着头，怯声怯气的对苏迎儿说道：“奴婢不敢！任是开罪了谁也开罪不起苏姨娘的，姨娘您是这侯府里最为尊贵的，也是最好相与的。倒不像是旁的，我家小娘说不舒坦，不想见的时候，也不得不见。只有姨娘你是心疼我家小娘的。”
苏迎儿才不会相信这种鬼话，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便也收起了‘爪牙’，对面前的丫鬟说道：“你表面恭维我，却是在哄我回去？看来你家小娘，是真的不想见我？若是如此，我倒也不好为难你。”
“谁在外面？”里面绿纾的声音悠悠的传来，单是听着，人便酥麻了。
丫鬟让到了一侧，苏迎儿终于见着了绿纾。
绿纾的脸色看起来算不得好看，唇色也微微泛白，果真是有些病态在身上的。苏迎儿一改刚才的咄咄逼人，看着绿纾笑了出来。
不得已，绿纾将苏迎儿让进了屋子。本以为备受宠爱的绿纾会满屋珍宝，处处精致，不想也只是床铺屏风书案卧榻这么几样简单的东西。
平平无奇的香炉里烧着平平无奇的香料，味道也还算舒服。
这般简单，照比自己的院子简直天差地别，这也叫苏迎儿的心中平衡了几分。
“我这里只有些稀松平常的茶水点心，还望迎儿姐姐不要嫌弃。”
苏迎儿被让到卧榻的一端坐下，绿纾亲自挪了小桌过来，刚说话的丫鬟配合着一起烧火煮茶。
不大的地方，主仆两个一道忙着，反倒叫苏迎儿有些慌乱。届时她才注意到，绿纾的住处算上她自己拢共才两个人。
苏迎儿张望了半天，还是将绿纾喊了回来：“你别忙了，我只是来看看你。”
“实在对不住，我这里便是这个样子的，就这么一套像样的茶具，茶水上得慢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