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备战。”庞佐望着城墙下,冷冷言。
“是”手下得令,领命下去。
两军剑拔弩张,只等一声令下,便是拼的你死我活。
山寨中
牢里
井井和阿钰顺利进到牢中,看到牢房门外的两人,白药怔了怔。
“白大夫,你受苦了。”慕容钰道。
白药没有说话,看了一眼井井便知道,她还没有将真相告知于他。他冷笑。这和垂死挣扎又有什么区别,死不瞑目倒还不如让他死得明白些来的好。
“慕容公子,阿井没有告诉……”
“白大夫!”井井打断他得话,对他摇了摇头。
白药苦笑,如今,他又有什么好怨的。罢,罢。
“何事?”他恢复神色,冷言道。
慕容钰也不在意他的冷眼冷语,一贯客气道:“白大夫大恩大德,将来有机会,定报。此次若能出去,白大夫一定来喝一杯我跟阿井的喜酒。”慕容钰对这个容貌与自己有四五分相像的人特别有亲切感,又是阿井救命恩人。
白药望着井井,眼神怪异,“是吗”他问她。
井井点点头,没有作答。
白药眼眸变得幽深。许久,笑着应下;“好啊。”他换上一副同喜同乐的表情,好像所有的话都是诚心肺腑。“那到时候就来沾沾慕容公子喜气了。一定到。”
阿钰笑言:“求之不得。”
白药笑。
井井将牢房门打开,然后轻声对慕容钰道:“阿钰,我们走吧。”只有她晓得他心头恨不得将阿钰除之后快。井井不得不提高警惕,唯恐白药做手段。
望着他二人率先而去的背影,白药渐渐敛了笑,眼里郁了浓浓杀机。
如今外面正剑拔弩张。
云祯身着玄衣金线蟒袍威风凛凛骑在高马上。庞佐看着城楼下面的人,终于是见到了传言中的东宫太子。
不容小觑。
“庞佐。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降还是不降?”云祯开口,清冷的声音飘在众人耳中。
“弓箭手准备,我陈朝绝没有不战而降的。”他下令,众人齐刷刷将箭架在弓上,誓死抵战,便是死,也要死的其所。
“负隅顽抗!”裴柬之言。
柳容瑄点点头。
裴柬冷言:“你一个文官,后营呆着去吧,别在这添乱。要开打了。”
柳容瑄看了看云祯,云祯一心一意注视前方,没注意这边动静。
你裴小将军得不到心上人与我何干,柳侍郎实在觉得莫名。还是好脾气的拱拱手,笑言:“如此,柳某就在后营躲清闲了,遥安兄此番回都可勿要往圣上那参我一本,奏我个玩忽职守偷懒的罪名才是感谢哩。我在后营当回火头军给二位烧烧茶水,等你们回来。阿祯,此番小心些。”临走时候叮嘱道,也不晓得是不是诚心膈应那位,然后在裴小将军嫉恨恨的睨视下打马而去。
第118章 白药井井76
瞧他离去,裴柬之舒坦多了,这种清秀秀邹酸酸的人,怎司到侍郎职位的。他心头这种想,却一点都不自觉自己虽是个武将,但其实也长的瓷白瓷白的。敌军还送了他个瓷美人的称号。
云祯注视着城楼上的动静,一个手势,众将便奋力一拥往前。裴小将军打头阵,势头勇猛。
双方交战,自是拼的天昏地暗,你死我活,流血自不必言,仿佛为了应景,连太阳都躲起来了。
烈风吹着城楼上的旗帜,猎猎招摇,刀剑声,马嘶声,不休不止。
独岭泊确是受难攻之地,箭雨,石头,滚油,九九八十一般花样全部都用齐了,奈何中原军势头勇猛,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能将,又有裴柬之领头,云云祯坐镇,势气无二,简直勇的不惧生死。前阵打头后,有人用钩绳钩主城楼的边沿,攀上一个,便是一批又一批,最后城门大开,再拦不住。
庞佐没有想到坚固的城墙就如此给人轻而易举破了,不少人乱了阵脚。
“将军,怎么办,?”属下有人问。
“怎么办,给我死死守住。”庞佐下了死令。
他不让退,没有谁敢往后撤半步。
中原军不是浪得虚名的,没一会儿就将众人打的不得不后退。高低立见。
望着失手的城门,庞佐有穷途陌路的感觉。
此时寨中已是混乱。敌军已至城门口,再不逃便来不急了。
三当家提着刀杀红了眼,这些都是他们训练出来的人,如今想逃的人太多,格杀勿论,杀都杀不过来了。
“庞佐,束手就请吧,你还要负隅顽抗到什么时候?”云祯看着这个陈朝的忠诚良将,善言劝他。
其实英雄应该有英雄的死法,宝剑封藏未免遗憾,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才是武将该有的结局。
“束手就请”庞佐好笑。
云祯抬手,大批援军从外面杀进来,五万兵将,独岭泊实在是微不足道。
诚如裴柬之言,不过负隅顽抗罢。终归都要败。
牢房门口
井井找机会支开慕容钰,独留下她与白药二人。
“阿情,你若是改变注意,我现在就跟你走。”她还报有一线希望。
白药看了她一眼将眼神移朝一边,心硬硬道:“你还有什么要求于我的,都一一说来,我都一一应下。只一件事,你晓得的,我不会放下仇恨,慕容家是一定要散的。你若还想劝诫我这个,那便算了罢。”
井井心凉,“我晓得了。”
“阿井”在她临走时,白药叫叫住她,欲言又止。井井耐心等待着。许久,白药轻轻道:“阿井,跟在我身边,你晓得的,我会医好你,不计一切代价,而我也有这个能力医治好你。若你跟了他在一起,你便也是我的仇人,我不会再救你。”他狠了心,说出这些话心头实在不好受,然要让他放下仇恨,实在不能够,唯有说出这些绝情的话来逼她。
她点点头,“我知道。”
“你宁愿死也不跟我回去?”白药问她。
井井僵住,继而转过身子来,“如果你放弃仇恨,不再算计慕容家,我跟你去哪里都可以。”
“你不要逼我。”
“阿情,难道真的要毁了这一切你才会开心吗,阿钰是无辜的,老主母也是无辜的。”井井忍不住红了眼。她太怕了,怕走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
白药上前一把将她搂在怀中,看见她哭,他心都痛了,从来没有现在这样痛过。
“你别哭,阿井,你别哭,等我覆了慕容家,我就带你走,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你等我。”他抱着她,说着那些自以为宽慰的话。
井井在他怀里摇头,说不出话来。
她从他怀中起开来,望进他的眼里认真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阿情,你带不带我走?”
他冷冷的望着她,像是看一个不认识的人,许久冷笑:“你还是护着他。”她如今所作的一切,不过都是护着那个人罢了。又哪是诚心要跟他走。
井井伤透了心,他从来都不明白她的苦心。
看着她的背影,白药觉得心尖又空又落,痛的喘不过来。阿井,阿井……
出来时候正正遇上准备进来的慕容钰。
“阿井,你……”慕容钰有些错愕。
“阿钰,我们走,走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这里。”她心凉。
阿钰朝里面看了一言,白药愣愣站着,直直望着外面,神色复杂苦楚。
井井催促他。
他有些错愕。
外面已经乱的不可开交,风声,刀杀声,呼啸不绝。寨中大部分房屋已经着火,烧的火光冲天。
这边奋力抵抗,还被逼退的节节败退,战场由寨外移至寨中。
庞佐拼命撑着,等着峰回路转。
看着走近的那个湖蓝身影。庞佐有些慌了。
“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这是什么时候,又是什么地方,他竟然出现在这里。
陈寅留拉住他的手,“撤。”
见他不动,陈寅留大声道:“我说全部撤退,你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风声嘶嘶,将人的声音风得几乎听不见。
庞佐举起刀稳稳挡住陈寅留背后的刀。若不是这一挡,陈寅留当场断掉一只手臂。他却是执着,似不拉走他不罢休。
庞佐满脸是血,厉声喝问:“我庞氏一族,世代忠于陈王国,生是陈朝人,死也是陈朝的鬼。绝不退缩。”
陈寅留喝道:“大哥,陈朝早就亡了!”
风呼呼的刮着,吹的人脸颊冰冷,八月的天说变就变,一点征兆没有,明明之前还艳阳高照。如今照不到的地方,都是刀兵劫,修罗场。
“你不是谁的人,更不是谁的鬼,你该为自己活着。我不要天下,就只要你活着,你和他,你们活着。”
庞佐愣了愣,从没见过他这样大声说过话,陈寅留脸上溅了血,定定看着他,誓不罢手。
这个时候,一人骑马狂奔而来。一路杀进,临进庞佐的地方,马儿绊倒,人被甩去了老远。
是罗擎,庞佐眼里露出亮光。
“如何?”
第119章 白药井井77
罗擎顿了顿,痛言道:“将军,根本就没有暗卫队,我们到左城当桩顺利拿到先皇的信物盘龙玉玦。然旧党告知,七十二支暗卫队,早在几十年前那场陈朝的宫变中便被人暗中铲平了,无一生还。”
暗卫军被铲除干净,简直不能想象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难怪陈朝于短短三日之内就覆灭了。里面到底有多少惊天的阴谋被掩了尘,除了岁月绝不会再有人晓得。
庞佐晃了几晃,难怪,难怪他费尽心机都拉不拢那些旧党,原来早就晓得真相。早就料到了如今的结局,盘龙玉玦不过一个推卸的借口罢了,并非真正的信物主由,而是早已不复前朝暗卫军。
原来是如此。
阿寅说的没错,陈朝早就亡了。
可是,那又如何,生人死鬼,他是陈朝忠勇的庞家军后代,一生,绝对只忠于陈主,便是如今死在这战场上,他也是死的其所的,不辱门楣和使命。
战死不降!
中原军大势攻进,已经退无可退。
“撤,撤啊!”陈寅留对他道。
庞佐执着的提着刀奋力厮杀,宁死不撤。
“大哥!”陈寅留隔空喊他,对于他的英勇负义,他只觉得痛,眼睁睁看着亲人去死拉不住。
“老三,带他走!”庞佐对着三当家喊。
三当家听见,杀开众人来到陈寅留身边,庞佐奋力挡敌,体力逐渐不支,身上已被割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猝不及防,又是一刀下来。
“大哥!”三当家高喊,血红了眼睛,就要过去帮他。
“走!”庞佐喝声,已经筋疲力尽。新伤加身,背部全部都是刀痕。
三当家狠心,忠心的手下护着,开出一条血路,终于行到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三当家将陈寅留扶上马车,看了看人群中负伤抵抗的老大,红着眼,狠狠心,打马冲出。
战场上厮杀的难分难舍,乌烟瘴气。
井井与阿钰出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番场景。人间刀兵劫,血流成河。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冷箭,井井使劲推开阿钰,箭偏过她的肩膀,衣袖射穿。虽没有受伤,箭力太足的缘由,井井觉得手生疼。
“阿井,你怎么样?”
井井面向着阿钰,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魂失魄中回过神来。
是谁,到底是谁?井井看了看四周,没有瞧见白药。
“阿井小心。”慕容钰突然从另一边扑过来挡在她的位置。
只听“呲”一声。
井井转过身来,蹬圆两只眼睛。慕容钰的右脸上被重重划了一刀,血淋淋的。
“阿钰”
“阿钰!”井井急红了眼睛,差一点,差一点点的距离就伤了一只眼睛,他右脸上,伤口深可见骨,殷红冒的不止。
“阿钰”
“……你不要吓我…别吓我…”她语无伦次,眼泪劈里啪啦落得不止。他好疼,她好心疼啊。井井又疼又害怕。头回觉得天绝人路。阿钰,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她捧着他的脸,哭的要干了西湖。
“傻瓜,你哭什么,我不疼,真的,一点点都不疼的。”慕容钰强忍着笑安慰她:“你别哭,别哭了。”
怎么能不疼,这么深一刀,便是能养好,也绝对有深深印记的,流了这么多血,骨头碎渣都见了。
从来她都是坚强的,如今她心疼他哭的像个孩子。
“走,我带你出去。”慕容钰将她扶起来,这里太乱不是久待的地方,须得先找地方躲起来。
井井点头,慕容钰护着她,两人艰难的在战场上行着,实如逆水行舟,力不从心。不一会儿,慕容钰身上也负伤了多处,他始终将井井死死护在怀中,未伤分毫。
“跟我走”横空多出一个白色的身影,慕容钰抬眼看去,是白药。
“白大夫……”慕容钰想让他带井井走,一人总比两个人好走些。他只要阿井好。
“无需多言”白药打断他的话:“跟我来。”说完便在前面开路。中原的军看见他,并不阻拦,也不伤他。甚至还帮井井和慕容钰挡住那些不长眼睛的刀剑。一路走的较顺畅。
白药将他二人带至一间破屋子里。外面风萧萧,杀的风嘶马鸣,破屋子像随时会倒一样。与之相比,里面已是人间太平。
“阿钰,阿钰”
“你忍者些,我给你寻药。”
她说着就要出去,白药一把抓住她:“这么乱,你看不见吗?你要到哪里去寻药,寻什么药。”他望着他,眼睛愤红。
井井甩开他的手:“金创止血药。我出门去寻,寻不到我就割我的肉熬汤给他喝,用命陪他,替他向你赔罪,也给你造的孽赎罪,你满意了?”
白药愣了愣,而后红了眼睛:“好,好!”一连两个好字。道不尽心酸疼痛。
阿钰坐在地上,一只眼睛离伤口极近,已经模糊了视线,另一只眼睛因为疼的也快要睁不开,头晕晕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井井揩掉面上的泪水,拉了拉门,白药摁住门。
白药摸了摸身上,从怀中取出一个绿瓷瓶,仍在草垛上。不去看他二人。
井井赶紧捡起,跪在地上帮慕容钰上药。慕容钰疼的额头冒汗。她一边上药一边給他吹,眼泪不争气又落下来,从来没有这样怕过。
“阿钰你忍着些,不会有事的。”
慕容钰惨白面,笑道:“傻丫头,你又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快别哭了。”
井井拼命点头,哽咽的不说话,怕一说话就会大哭,阿钰他说过,只爱看她笑,不爱看她哭。她扯下衣裳给他包扎,他半张脸都被包进去了。
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