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府
她被扔进原先住的屋子里。
她知道,自己出不去了,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谢北棠随后进了屋子,屋内的其它人都退了下去。这些人被他训的自觉。唯有她永远都喂不熟,是一头白眼狼。
他居高临下俯视她。
“哈哈哈……”纸鸢突然笑。
自己可不就是他眼中的白眼狼。
明明她才是他的救命恩人。现如今,她倒是最不识好歹的那个。
她笑的癫狂血呛在气管里,一副随时都要死的形容,却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不愿意动一下给自己一条生路。宁愿去死也不看他一眼。
谢北棠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来。她猛咳起来,像要将五脏要咳出来。
他就那么看着她,看她咳的要死不活,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待她咳的差不多,他冷冷道:“你就那么想死?”
他太想掐死她,千户府,唯她最不识好歹,
纸鸢看也不看他。懒懒的将脸转朝一边,看他一眼都觉得肮脏。
她恨他。
此番回来,她明显和从前不一样了。是谁给她这样天大的胆子。又是谁在她身后为她撑腰子,让她这般有恃无恐?
以前她只想死。现在她仍想死。
一件破衣裳也值得她这样费心。
荆钗布裙她还穿的高兴,果然是贱命。
被她温柔以待的那个人。
又是谁?
想到那个让她夜逢补衣的人,他桃花眼眯了眯,“他是谁?”
她才走几日,便有让她心甘情愿付出的人了,是从前就认识,还是她寻机逃走从一开始就是蓄谋已久的计谋。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成形,谢北棠恨不能立马就结果了她。
“说。”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要把她折断。
他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他就是要她痛。
纸鸢被他捏的骨头都要碎掉。唇咬得见血,没有向他求过一声饶。
她冷汗如雨的样子其实惹得他十分心疼。终究是在意她的。
他越加恨起来。
她到底将他置于何地,还是自己宠她宠的她忘记身份了,千户府岂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不说是吧。”他怒笑。
“你想死,死得掉吗?”
“来人!”
外面的人赶进来,恭身听候他的吩咐,不敢抬眼看他。
“命邢堂那边烧好热水,架好火炉。”他咬牙切齿:“本户亲自行刑。”不信他审不出来。
候命的人抖了身子,微微有些诧异。不料他竟会真的对她用刑。
“大人,这是否不妥。请大人三思。姑娘身子弱,经不住重刑。”闻言,颜召立马求情,声音有些不稳。这虽冒他忌讳,若袖手,主子必会做下后悔错事。
“还请大人看在……看在姑娘救过您的份上,莫要与她计较。“颜召硬了头皮。
屋子里的人大气不敢出。
见她还没有求饶,也未露出害怕,谢北棠寒了面。她就是觉得自己不会伤害她是不是,就是仗着自己心头有她!自己心头是有她,可是,她把他的心放在地上踩,四分五裂还嫌不够。
“你若再敢多替她求情半句,本户割了你的舌头。愣着做什么,下去!“
见他面色铁硬,知他这回是动了怒,颜召不敢再自找死路,领了命,立马去准备。只愿她自求多福。
屋子里又只余下他二人。谢北棠转过面来,笑得像一头狼。他伸手要去解,她的衣裳,手指都碰到衣带了,纸鸢被惊到,攒了全部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她自己也狠狠跌在地上痛得站不起来,下一股热流。
谢北棠不备,被她推得踉跄。
几日不见,她脾性张得越发大了。
就是不晓得她外面的那个野男人如何来救她!
“你怕什么,我能吃了你?“他捉住她,不容她躲。
纸鸢退无可退,闻言却是笑。
谁说不是。何止吃人,简直吃人不吐骨头,将人拆骨入腹中他还能做出一副大恩大德的样子。
若可以回去,当初自己绝不会救他。
绝不会!
就不会有这场噩梦。
“你不用用那种眼神看我,又看不死我,也不会少块肉不是。”他好笑,笑得茹毛饮血。“倒是你,想试试哪种刑罚,想想清楚,我都满足你。若想不到,我给你提几个,你随便选。剔肉好不好,涮刑又如何?还是说……“他将脸凑在她耳边,语气亲昵,唇近得要贴到她的耳朵暧昧呢喃,吐出的话见骨见血,一字一句道,“或者打断你的腿,让你这辈子都走不得路,你就老实了?”
他满意的看到她抖。
“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她厉厉的反抓住他,纤细的手背上脉络是青蓝色,清晰可见。
她一心求死,生无可恋。
便是死也没有要向他求饶认错。谢北棠收了笑,要把她烧成灰烬,她不该这么执着。
“我不会杀你。我舍不得。”他突然软了声音。不管她信不信,他是舍不得她,但也不会因此饶了她。自己这么不如意,那就互相折磨吧。
想让他放过她。除非她死了!!
他将手再次放到她的衣带上去。执着的要亲手解开来。
“我自己解。”纸鸢挥开他的手,直言自己脱。
她不想他侮辱自己。
谢北棠如何会不知她意。嫌弃自己脏,她又算什么东西!仗着救过他的命,仗着他宠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她是在自己心上不假,然若是必要,他就是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扔掉都可以。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的霸业,成为他的绊脚石,她也不可以。
纸鸢死死护着自己的衣裳,他那双手,她觉得恶心。
被她死死拽住,怎么也扯不开,谢北棠怒,被磨没了耐心,从她的脖颈,衣襟处,扯,她的衣裳。探到她脖子上空空的,他眼色一变。
“你的玉呢?”
纸鸢死死护住衣裳低头不言。
“问你话,哑巴了!”他厉喝,纸鸢被他惊得一乍。
他望着她,要将她千刀万剐。
她淡淡道:“丢了”
若说之前他对她还有一点怜惜之心,现都被这句话催得一干二净。
丢了。
她老早早就不想要,早就想丢了。那原本还是自己强加给她的。如今她称心如意了。满足了?
他笑得人毛骨悚然,摩擦在她耳根处的手冷冰冰的。森白的牙齿似要拆人。
她起身要自己去邢堂。
只愿与他一点瓜葛都没有。
他突然一把握住她纤细的脖子,毫不手软。
她被捏得气没有,出气也没有。
再使力一点点,她的脖子就断掉。干净。
纸鸢认命,若是这样死,也好。只要不是跟他在一起,她宁愿死。
他松手一把将她仍在地上。
在他走之后,两个婢子即刻进来接替他刚才没有做完的事情。
纸鸢是被赤、着抬进邢堂的。之后被女侍架在邢架上。
那些人绑她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折了这个单薄过分的人。她太瘦了。
“怕她痛?”他在一旁冷言。
女侍手一抖,加重了绑的力道。胸骨被他踢着的地方绳子紧压疼得她冒汗,嘴唇白得像落了一层霜
而后,邢堂里面的人被他撤下。
偌大邢堂除了他只还有一个女侍和一个男囚犯。那个女侍是行刑的人,千磨万粝千挑万选的行刑高手。正在给那个男囚上刑。
耳边只余男囚鬼哭狼嚎的声音。
热水稍得正开,炉火正旺,刑具烧得明晃晃的。
他说过涮刑、剐刑随便她选,还多了烙刑。
第147章 娑婆安24
曹家幺儿,果然是干得惯内行事的人。
自从接了那个拔钉子户的差事后,曹赟可谓尽忠尽职。曹姓大旗扫过的地方,无不哀鸿一片。数日,便收了四十几户,效率高的人叹为观止。邺城方圆百里租户佃户,穷的不穷的,谈曹色变。
能在短短数日收上这些佃租,无所不用其极。穷苦的人家,砸锅卖铁,想方设法。儿女多的人家,卖儿卖女。独孤稣寡的,半百了,还有上山射虎的。真真苛政猛于虎。
和当政酷吏没有什么两样。
若真让他得了官职……
下面的人想都不敢想……
只暗中诅咒老天开眼。然事与愿违。
他的的手段,这些穷苦百姓如何扛得住。
不几日,曹二公子使用更厉害的手段,将最后三户铁钉子户的欠租硬生生收到了手。死了一家子,实在交不上佃税,强行把那家的独子买到大户员外家当家奴。两老双双磕死在老屋里面,也没留下十岁的独子,还落得无人收埋的结局。人卖了之后,得来十两,除掉三两佃户佃金,自己赚了七两,请一行的人喝了酒。
酒饱饭足,随行的手下溜须怕他的马,曹赟听的十分受用。掌柜的店小二上完酒水酒菜后,躲的远远的,不敢惹这尊活阎罗。这尊神,谁惹了谁倒霉,他不寻人晦气,已经神天恩神佑。他那些造孽的事情,被他一说,都是收获。实将纨绔恶贯满盈释的淋漓尽致。
他后面的人,更是罪不可恕。
也不知道是谁在给他撑腰子。
出门的时候,曹二公子装模作样要去结账,小二受了掌柜的叮嘱,未收他的钱。
“真的不收?”曹二公子为难。
掌柜从账台后面走出来,打恭作揖,“小店的心意,还请曹公子一定莫要推辞。您能驾临敝店,已是我等天大的福气,盼都盼不来你这个财神爷,如何能收您的银子。曹公子就不要折煞老朽和店小二了。只盼着您下回还来照顾小店,定要时常来,千万不要给银子,才是我们的福气哩。”老掌柜笑眯眯的,说的诚恳,只差五体投地。
曹赟咧嘴一笑:“你这个老掌柜倒是嘴会说,还十分懂规矩,我喜欢。”
老掌柜将身子一揖,更加诚恳:“二公子说的哪里话,您能来,都是我们上辈子积德修的福,怎能不好好招待将福气往外面赶,这不是得罪神明又是什么。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曹二公子定要多多来,照拂照拂我们,给我等孝敬您的机会。”
一番话说的曹二公子神清气爽,通体舒畅。他打手一挥,“好说,好说。”
“本公子一定不会忘记,经常来。”
旁边躬身的老掌柜腰弯的更弯,越发恭敬,略僵。旁边店小二抖了抖。
送走一干人,待人走远,老掌柜这才直起腰,一脸痛色。
这边,曹二公子出了酒馆,等不及回自家门,朝千户府方向去。脚步轻快,神采飞扬。
第148章 娑婆安25
千户府刑堂
对面刑架上的人正在被抽筋,痛嚎声彻着整个屋子,本就阴气森森的地方因为鬼哭狼嚎的声音越加可怖怕人。
纸鸢垂着目,不知道是不愿意抬眼,还是疼的连抬眼的力气都么有。
嚎叫声声入耳,刺得耳朵发疼。她被捆绑着,动不得一下,骨,腹部的地方,犹如锥刺。谢北棠走过去,握着她的面,让她不得不抬起头来。纸鸢却垂敛着眼,不看。他不如她的意。强行将她的面转朝那边,要让她睁眼看着那血腥可怕的刑罚。
那个男囚手筋和脚筋皆被行刑的女侍挑断,后小腿上的肉被各割了一块,肉块均匀,被安安静静置放在两个银盘上等着烧给男囚看,血顺着腿流了一地。
此刻侍女正执起烧的通红得铁烙,毫不留情摁在那人的手臂上。
又是一阵哀嚎,因忍受不了疼痛,那人将手捏成拳,其它的刑法接二连三。
纸鸢看的瑟瑟,面无人色。她拼了命摇头,想要转过脑袋不去看,谢北棠用手固住她的头,她不能躲避分毫。
那人浑身抽搐,面是紫色的,一双眼睛要凸出来掉在地上,痛苦得哪还有人样,是被折磨得无反抗之力的兽,除了任人宰割不能做其他。这种时候,能死去才是最大的恩德。
然谢北棠有手段。
他素擅折磨人,让人胆颤害怕。其下管制的千户人,无不怕他。奸细、死囚经他手,没有不张口求饶秘密尽吐的。曾有刑部撬不开的嘴审不了的人,拿在他手中,被折磨了个生不如死乖乖便交了底。他更是赶尽杀绝,便是犯伏了乖吐尽秘密也未能求得活路,尽数被他斩草除根,是为酷吏典范。
最无辜莫过于墒策六年烟柳巷寻花问柳的一员外公子。那人酒后,以一句‘后宫粉黛无颜色’论女子的话,评他,纯属口误,遭了他的十大酷刑,整整十天才死透气,好不凄惨。
墒策国天子治国虽严,然广开天门,接纳各种文化。胥邺河贯通南北后,更引进了小国商胡,外境慕名来朝拜天威的屡屡不绝。文化杂糅,三教九流,三姑道婆盛行。墒策成了最繁荣,也是最复杂的一个时期。繁荣背后暗波汹涌。汉胡兼杂,奇闻轶闻早已让人麻木透顶。花柳之巷除了香坊艳楼姑娘,明里暗里更有青馆美色,男倌之风,虽依旧上不得台面,然好这个的不少。
谢北棠为官多年,司千户一职,男风一事见怪不怪,为了达到目地,还给人送过倾国倾城的男倌,然他自己并不好这。知道的人都绝不会拿他的相貌说事。偏偏那个员外公子郎黄汤喝多昏得找不到东南西北,犯了他忌讳。
员外公子郎口无遮拦,死得奇惨无比。虽无辜,然不可惜。自那之后,无人敢拿大谢千户相貌作谈料。
外人耳闻千户府一千多种刑如何骇人,没有人见过,更不想见。见过的都死了,死相可怖。
他的手段,自是不言。再顽固的人紧的嘴巴也铁不过他酷刑。他当真是个名副其实的酷吏,人人怕之。
这些人,又算什么。
纸鸢逃不过他的力,被他强迫着看了一场活生生的剐刑,那人手臂上的肉被女侍手中红殷殷的热铁摁的冒青烟嗞嗞作响,烙完之后还用匕首将肉割下来专门装盘,一只手一会儿便只有空落落的骨头,瘦骨伶仃。血淌了一地,快要淌到她在的刑架脚。
烧焦味弥漫令人作呕。
谢北棠使劲固着她不给她逃避的机会。纸鸢终于受不住煎熬,哭出来,“你会遭报应的。”
她真的怕了。一直都怕他,如今更怕。
谢北棠要的就是她怕。
听她这样诅咒自己,谢北棠一把捏住她的脸,要把她揉碎得渣都不剩。“报应?”他坏事做尽而不畏天打雷劈。他凑近,脸与她近的没有距离。
“什么是报应?”她被迫仰起面来,不得不与他呼吸相闻.纸鸢痛苦的地狱无门。他泠泠的笑,要她怕得永坠阎罗,余生无有酣梦。
他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不能逃避,要将她青丝连着头皮活活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