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他出去征战的时间,德德玛竟然利用巫蛊之乱,说他不是北庭王的孩子,血脉不正,要烧死他。
当他被装进那个箱子里的时候,他看到母亲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有侍卫拦住了她,挣扎间,她身上的发钗都掉了下来。
火越来越大,浓烟熏的他睁不开眼睛,意识渐渐沉了下去,后来箱子被人撬开一个角,他看见王叔的脸。
母亲站在烈火中喊道:“付柏延!我命令你,必须要把兰达送到安全的地方,你听到了吗?”
再醒来,王叔已经带着他逃了出来,无边的沙漠吞噬了他们的马匹,就连食物和水也没有了,本来以为要死在这里的时候,阿依莉出现了。
所以,他们欠阿依莉一个人情,天大的人情,不过后来,他们也帮了她不少,一来二去倒也熟悉了。
兰达的语气好像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昭昭听的却是心揪了起来,很疼,很疼,那个时候的他,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和王叔,后来去了大梁,等事情平息后才回道北庭。”
他在大梁生活了三四年,后来才回到北庭,将那些曾经欺辱过他们,害死他母亲的人全部杀死了,可惜最该死的人,却早早的入了土。
“兰达,抱歉,我不应该......”
昭昭抱住他的腰身,闷闷的说了一句,她不应该问的,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兰达拍了拍她的背笑了下:“没关系的昭昭,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已经不在意了。”
“所以这也是我为什么必须去昭城,要为自己正名,也想还我母亲一个清白。”
昭昭紧紧抱着他回道:“我知道,兰达,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只感觉到头顶落下了他的一吻,少年带着揶揄的笑开口:“真的吗?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兰达!!!!”
铃铛叮叮当当的响着,带着少女气急败坏的声音和少年的轻笑,在漫漫黄沙中回荡着。
第96章 变天
丑时四刻,梁衡瑞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一阵破风声响起,他朝着里侧滚了一下,来人的剑刺了个空。
蒙面的黑衣人看见他没有中剑正要再补一下,只见他速度很快的拿起剑抵挡了一下,两剑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早就候在外面的邹郑和禾影也冲了进来,黑衣人看着他们身后的尸体,收回了剑步步后退。
禾影看着他的动作,握紧了手里的剑,突然他趁他不备,丢出手里的飞镖,黑衣人的腿弯被打中,直直的跪了下来。
邹郑上前把剑架在他脖子上,撤下黑衣人的面具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眼见黑衣人就要吞药自杀,他伸出手把他的下巴给卸掉了,梁衡瑞看着他的动作冷眼说道:“带下去,别让他死了。”
邹郑将黑衣人从地上拎起来带着他下去了,梁衡瑞坐到了桌子边,他头发披散在身侧,看向禾影:“外面的人都处理了?”
禾影点头回:“主子,已经处理完了。”
“令牌是太子的。”
他一句肯定,便是料定了这是有人在利用梁衡樾行刺,如此拙劣的把戏,真当他是傻子?
“主子要怎么做?”
禾影很小就跟着梁衡瑞了,是梁衡瑞救了他们的命,给了他们一条命,所以他对梁衡瑞也是十分恭敬。
梁衡瑞摆了摆手让他先下去了,他却是坐在桌子前,半晌从怀里掏出那枚玉片,玉片上刻画的的字已经被他摩挲的平滑了。
他将玉片紧紧握在手里,看向窗外。
十日后,兰达和昭昭回了北庭,子民见到他们也是十分欣喜,一个接一个的给他们行礼。
“公主!”
阿洛看到昭昭的时候就扑了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昭昭摸了摸她的头:“阿洛。”
“公主,奴婢好想你啊。”
说罢她的头还在昭昭怀里蹭了蹭,闻着她身上好闻的清香味,阿洛突然抽噎了一声:“奴婢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公主了。”
昭昭在路上的时候就听兰达说过了须女族的事情,她伸出手拍了拍阿洛的背安抚道:“没事啦,好了,我们回去说。”
阿洛这才不情不愿的从她怀里起来,但是却不肯松开昭昭的手。
兰达看着阿洛这个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看在她这么长时间没有见昭昭的份儿上,这次就不跟她计较了。
乌吉上前拍了拍兰达的肩膀,笑了一声:“走,去王庭说。”
兰达看了下尼桑还有熟悉的人:“李叔呢?”
“你们没见到阿Z?”
乌吉还纳闷怎么回来的只有兰达和昭昭:“不对啊,出了汴京之后我就让他去寻你们了。”
也得亏之前兰达跟他说过要去昭城一趟,所以他让李Z带了几个人直接去昭城寻他们了,但是如今看来,应当是没有遇见。
“没事,李叔经验老道,如果没有遇到我们,应当也在往北庭赶。”
乌吉赞同的说:“那我们去王庭说吧。”
昭昭奔波多日,兰达也心疼她,让阿洛扶着她先去休息,而他则跟着乌吉去了王庭。
到了王庭内,早已经有几位臣子在候着了,乌吉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跟兰达说了下,其实这些在信里早就说过了。
“苏合已经被关到牢里了,你看看要怎么处理?”
兰达沉思半晌后开口:“先留着他的命,汴京的形势只怕不太明朗。”
“李将军回来了!”
外面传来卫兵高喊的声音,兰达起身向外走去,只见李Z的脸上满是血迹,一只胳膊上还插着一只箭。
“李叔,这是怎么回事?”
李Z摇摇晃晃的跪了下来,兰达赶忙上前扶起他:“李叔不必多礼。”
“王,梁帝,梁帝驾崩了。”
他话一出口,在场几人都被惊住了,乌吉听着他的话更是惊讶,他们从汴京回来的时候,梁帝也只是昏迷,怎么这连一月不到就驾崩了呢?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李Z这才把这几日的事情说了出来,当日他带着几个人原本是要去昭城接应兰达和昭昭,但是他们出发的晚,所以很不凑巧就错过了。
他也只是在昭城逗留了两日,没想到等想回去的时候,昭城突然戒严,接着官府告示贴出来说是梁帝驾崩,城中戒严为陛下服丧。
一时间他们也被困在了昭城,李Z不想惹是生非,本想趁着夜色离开,在昭城外,他们遇到了一队兵士。
李Z从军多年早就看出来了这些人不是大梁的正规军,看着倒像是私兵,那群人也发现了他们,两队人在昭城外厮杀了起来。
奈何他带的人不够,死的死,伤的伤,就剩下他一个人逃了出来,还受了重伤。
听完他的话,乌吉吩咐身边的卫兵带着李Z下去疗伤,几人又回到了王庭,乌吉看着坐在上座一言不发的兰达。
“王,我们该怎么做?”
梁帝从发病到驾崩连一月都不到,明显就是尚文鹤那边动的手脚,若是梁氏江山最终落在了尚文鹤手里,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尚文鹤就是个伪君子,梁帝虽然平庸,但是却有忠诚且有才能的臣子,倘若最后尚文鹤做了皇帝,这些臣子的命运只能是被杀。
毕竟这些文官自古以来便说一臣不事二君,这样一来,不禁百姓会陷入流离失所,就连他们跟大梁签订的文书只怕也不作数了。
“王叔,你带十万兵马前去漠北城外驻扎。”
一直坐在上座默不作声的兰达突然开口说了一句,随即他又吩咐道:“巴桑,等李叔伤好后,你们带十五万兵马前去益州边境。”
“王这是,要发兵?”
北庭之前从来没有出过这么多的兵力,这一下就抽调走了北庭将近一半的兵力,乌吉看着兰达样子,逐渐明白了。
“臣明白了。”
他这是要将尚文鹤的退路全部堵死,益州紧紧挨着平凉州,若是尚文鹤要从平凉州调军或者是后勤补给,他们可以直接在益州将其后路截断。
兰达缓缓开口说道:“本王记得,你们之前不是说,和须女族混在一起的就是益州军吗?”
“如此好的复仇机会怎么能不去呢?”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乌吉笑了笑,他们本来也不想掺和大梁的事情,只是这王位换梁帝的任何一个儿子都行,只有尚文鹤不行。
他要争权夺利随他去,但是他竟然妄想也吞下北庭,那就看他胃口有多大了。
第97章 出兵
兰达和乌吉又在王庭跟臣子们商讨了一些事情后这才散去。
他回了王帐换了一件衣服这才朝着昭昭的帐子走去,阿洛在帐子外看到兰达行了一礼:“王。”
“嗯,王后在里面吗?”
阿洛摇摇头回道:“王后去神女河附近了。”
这么些日子的相处,阿洛也算是明白了,北庭王也是真心喜欢自家公主的,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如今也是乖乖的喊王后了。
兰达听到阿洛的回答,转身也去了神女河,远远就看到了一抹红色的身影,她换了一件暗红色的衣裳,倒是他身上穿的这件十分相配。
“昭昭。”
正在和龚师傅说着话的昭昭听到兰达的声音转过了头就看见了兰达正在往这边走。
兰达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昭昭笑了一下回道:“我担心这些种子嘛,快入冬了。”
这天是一天比一天冷,有时候说出来话都有哈气了,昭昭回到北庭之后就想着来神女河看看这些种子。
两人说这话也走到了耕地附近,龚师傅对着两人行了一礼说道:“王,王后,这批长势还是蛮喜人的。”
龚师傅笑了笑,指了下附近的幼苗:“奴最近正在想保暖措施,只要熬过这个冬日就行。”
兰达看着他手指向的地方,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这是北庭第一次试种,如果能成功,当真是一件喜事了。
回去的路上,昭昭看着他脸上的笑意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刚刚龚师傅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她看见他脸上有一些愁意,想到他们在王庭谈了那么久,昭昭的心里也是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梁帝驾崩了。”
兰达这话一出口,昭昭的步子都慢了半拍:“什么?”
她记得他们出汴京的时候,梁帝的身子还是没有事情的啊,这怎么这么快。
“总之梁衡樾已经发了诏书,只怕国丧结束后,他就要登基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发兵的原因,很有可能梁衡樾连那个位置都登不上就会被尚文鹤当做弃子。
只不过他现在有些奇怪的是梁衡瑞的态度,想起在围猎场他的样子,还有他在背后搞得事情。
兰达只觉得这场戏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许尚文鹤并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那北庭有什么打算吗?”
“发兵,不过我们也只是观望,若是有对北庭不利的事情,也好及时补救。”
昭昭轻点了下头,突然兰达停下了脚步说:“昭昭,你什么时候嫁我?”
他这一句直白的话问出来,昭昭赶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左看右看了下这才开口:“又没说不嫁。”
兰达被她捂着嘴闷闷说了句:“那你害羞什么?”
“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害羞!”
昭昭红着脸说了一句,把手收了回来不再看他,成亲这种大事,怎么能让人不羞涩。
少年轻笑了声,然后弯了弯腰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避火图,记得看。”
“兰达!”
昭昭听完他说的话,只觉得脸烧了起来,他他他怎么能惦记那种东西!
汴京太和殿内,李成和一众臣子跪在地上,梁衡樾站在龙椅下的台阶上看着他们,脸上有阴郁渐渐显露。
“各位大臣都是大梁肱股之臣,只要你们......”
“呸!你也配。”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名大臣站了起来,啐了他一口,尚文鹤拔出一旁的剑直接取了这名大臣的命。
李成看着这一幕开口:“太子殿下何必着急,这皇位迟早是你的,如今你可是要背上弑父杀君的罪名了。”
梁衡樾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心里有些憋得慌:“是吗?只怕等父皇醒来,你们就会上书要废太子吧。”
那名大臣的血还在往外流着,将这太和殿的地都染红了一些,几名大臣看着这血迹,摇摇头,真是作孽。
明明是正统储君,如今倒真成了一名罪人了。
站在一侧的尚文鹤看着这一幕,笑了笑,很快,这一切就会是他了。
回到紫宸殿后,梁衡樾将桌子上的物件儿全部推倒在地:“你不是说,绝对不会出差错吗?玉玺呢!”
当时梁帝死也不肯交出玉玺,王山也不见了踪影,他们将紫宸殿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有找到玉玺。
没有玉玺他就写不了诏书,还怎么做这个皇帝。
尚文鹤看着他如今的模样,他弯腰将地上的砚台捡起来放到桌子上:“皇兄着什么急。”
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梁衡樾手撑着桌子看向他:“那你说,登基诏书如何写?”
“那些人不是在太和殿吗?”
本来这件事做得隐秘,但是没想到王山竟然溜了进去,还得到梁帝的那枚虎符,带着虎符去找了李成。
等他们到尚书府的时候,李成早就派人带出去了虎符,玉玺没找到,还让李成把信儿给传了出去,他如何能不恼,难道要等贺飞带人来汴京吗?
所以更别说,有些大臣嚷嚷着要见梁帝,事情已经瞒不下去了,尚文鹤直接带兵包围了这些大臣的府邸,他再也没有退路了。
梁衡樾闭了闭眼想起梁帝的脸,他握紧了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回想这段时间的事情,他只觉得事情的走向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亥时,尚文鹤回到在汴京的别院时,一名蒙面男子站在院子里正等着他,尚文鹤看到他,上前几步说道:“槐影,是先生要传什么话吗?”
之前齐慎来不了的时候,都是槐影过来传的信儿,槐影点了下头,掏出一封信递给他,尚文鹤拆开信看了下。
“我知道了,多谢先生妙计。”
他伸出手倒了倒信封,从里面掉出来一枚虎符,正是他们今天说的,王山带出去的那枚虎符。
得到回话后,槐影也没有多说,很快就离开了,尚文鹤看着手心里的虎符,只觉得天助我也,没想到齐先生竟然连这一步都想到了。
定州边境,王山坐在梁衡瑞对面看着他,那日他前脚刚从尚书府出来,太子的人就将整个尚书府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