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宠:九千岁的掌心花——云不软【完结】
时间:2023-07-25 23:08:56

  “大人我错了!”冉子岁晃着脚求饶。
  “大人!”
  长芜居守夜的宫人倒成一片,冉子岁亦不敢吵嚷,直到她被扔到床上,紫玉、紫烟、桃桃全被赶了出去,她才像条虫子似的蠕动着求饶。
  “大人岁岁错了!”
  珠帘散落一地,姬婴负手立在榻前,睫羽低垂,秀眉微拧。摇曳的灯火勾勒出他鬼魅的影子。
  “哪里错了?”
  冉子岁从他冰冷悦耳的声线中听出些异样,“岁岁不该假托大人之名,私自出门!”
  冷香铺天盖地而来,高大的身躯似摩天大楼轰然塌下。
  她灵活地往旁边一躲,震惊地望着面前惨白的妖孽面庞。
  缚手的白绫松散开来,冉子岁难以置信地拍拍他的脸。
  跳下床,将房门开了条小缝,唤来紫玉紫烟。
  “快去花汀寻古嬷嬷!快!”
  “古嬷嬷早候着了,公主莫拦门了。”玄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同时一挥拂尘,劈开两扇门。
  古嬷嬷骂骂咧咧地往床榻去。“不让你去,非去!小公主还能少块肉么!”
  “劳烦公主站远些。”玄公公语气里带着些不耐烦。
  冉子岁挽着桃桃的胳膊,往旁边撤了一步,让立春、立夏、立秋、立冬进去。
  洛青、洛蓝亲自抬来肩舆,立春四人便抬着姬婴出来了,玄公公拿出风裘小心翼翼地替他披上。
  “走吧,回千岁行宫。稳着点儿,大人可受不住颠簸!”
  古嬷嬷腿脚稍慢,跟在一行人后面走,特意会身来劝慰一番x:“你莫忧虑,不干你的事,是大人吃饱了撑的,你的一切都想管。”
  “又不是你亲爹,管得宽!白白作践自个儿的身子!”
  古嬷嬷拍拍她的手,“小公主千万不要自责,千错万错都是大人的错!”
第79章 回门之礼
  暗处传来玄公公催促的声音,古嬷嬷骂骂咧咧地去了,长芜居静了下来。
  “公主,你没事吧?”尽管事发突然又莫名其妙,桃桃只管陪在自家姑娘身边。
  “我没事。”
  紫玉、紫烟整理好屋子后,桃桃伺候冉子岁歇下。
  握着盛有姬婴鲜血的瓷瓶辗转反侧。
  那么强大的一个人为何突然脆弱至此?
  谁伤了他么?
  可举国上下,谁能伤他?
  寂静之中,冉子岁听到轻细的啜泣声。掀开帘帐,隔间纱帘边蜷缩着一个小小的影子。
  “桃桃?你哭什么?”
  桃桃抹了一把眼泪,“扰着姑娘歇息了!”
  “桃桃过来吧。”
  夜明珠的光辉下,桃桃小脸糊着新鲜的泪痕。
  “吓着了是吧?”冉子岁擦擦她的脸,“桃桃乖,别怕,千岁大人只是看起来可怕了些,可是今天你也瞧见了,再可怕的人呀脆弱起来都是一样的。”
  桃桃反拉住她的手,“桃桃只是…….只是怕姑娘不好!”
  “傻桃桃!”
  桃桃无父无母,如辛奴一般,除了她再没别的亲人,眼里心里全是她。
  她们为她哭,亦为她担惊受怕,是这个世上仅有的真心爱护她的人。
  冉子岁心生愧疚,两个字浮上心头:离开。带着辛奴、桃桃离开一切纷争,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眼前忽然出现一双妖异的美眸将“离开”二字冲散。
  浑浑噩噩了一夜,清晨梳妆时,姬元曜匆匆赶来。
  “父皇深夜突发恶疾,母后要我回去侍疾。”又一次冷落了她,姬元曜愈发歉疚。
  冉子岁闭眼享受着紫玉、紫烟的按摩,淡淡道:“殿下连夜侍疾辛苦,该好好歇息了,臣妾可以自己去千岁行宫。”
  姬婴是她名义上的干爹,回门礼自然备了一份。
  一夜未眠,姬元曜下巴冒出浅青的胡茬,尽管疲惫,“他是你的干爹,亦是我的长辈,你我夫妻同去更表心意。”
  “殿下思虑周全,臣妾自愧不如。”
  冉子岁急切地想知道姬婴的状况,与姬元曜匆匆用过早膳后,一同乘轿前往千岁行宫。
  磅礴宫门敞开,许多清秀太监与美貌宫女面无表情地立在门边,一动不动等待贵客,似一尊尊鲜艳的纸人。
  不像回门,倒似上坟。
  玄公公耸拉着老脸,领着六名太监出来迎接。
  “奴才恭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千岁大人在日月殿候着二位贵人,二位贵人随奴婢来吧。”
  冉子岁心急便先一步跟着玄公公一行去日月殿。
  “大人,嘉祥公主来了!”玄公公传报,一溜儿宫女端着各梳洗用具从高大山水画屏后出来。
  “乖女儿来了。”一个极悦耳轻渺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随即玄公公领来的太监便搬来一把贵妃椅,并铺上层层金锦软垫。
  立春、立夏、立秋、立冬才扶着人缓缓出来,将人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贵妃椅上。
  “大……大人……”
  姬婴斜倚在贵妃椅上,精致五官嵌在苍白如雪的面上,洁净得不真切,褪去胭脂的凤眸阴澈似谭,淡漠天地。
  雪袍外披一袭白底绣黑龙并金乌的长裳,敞开的衣襟露出冷玉般的肌骨。极长的青丝未束,一半躺在衣袍的褶皱中,一半垂下地,纠结成一团柔软的乌云。
  冷眼扫过冉子岁,极劳累似的垂下睫羽,慵懒伸手去接宫女奉来的汤药。
  冉子岁看见这样弱柳扶风的姬婴,没有意料中的痛快,反倒五味陈杂。
  抢先一步接过汤药,“岁岁服侍大人喝药吧。”
  玉匙盛了一勺汤药,吹了吹后送到姬婴唇边。
  姬婴阴诡的目光里带着讥诮:“你在可怜本座么?”
  抬手打翻她手中的汤药,微抬下颏,琉璃般的面容晕着一层诡冷的冰霜。“本座不需要你的同情。”
  “小丫头长大了,总想着往外跑。你也瞧见了,本座身子不好,要滚便滚,否则别怪本座……”
  “这么大人了,喝个药还啰啰嗦嗦!”一碗药只保下这一玉匙,冉子岁固执地赛灌入他嘴里。
  “喝得少药效不够,麻烦立夏公公再准备一碗来!”
  苦药入口,姬婴眸中有一瞬的错愕。
  玄公公震惊又尴尬地垂下阻止的手,大人服药就好,公主倒有些治大人的手段!
  冉子岁与奉药宫女一同收拾玉碗碎片,姬婴垂眸注释着她的动作,尖酸讥诮:“哟,这还是三番两次伤本座的小狐狸么?”
  “好一个任劳任怨的孝女!改日本座回了陛下,赐你一块牌匾,昭告天下。”
  “……”
  冉子岁第一次觉得他吵闹。
  姬元曜赶来时恰好看见冉子岁拿帕子擦地,行礼时一把将她拉扯起来。“侄儿给小皇叔请安!皇叔千岁,千岁,千千岁。”
  力道之大,冉子岁不自觉蹙紧了眉。
  姬婴垂下睫羽,半掩眸中噬人的寒意。
  “贺礼送去库房,乖侄儿忘了规矩不成?”
  冉子岁往后一瞧,李番叫人将半人高的贺礼放置在檐下,外罩红绸,瞧不出里面的东西。
  “侄儿寻了许久,尚得这稀罕物,自以为亲自奉送给小皇叔,更表我夫妇二人诚意。”
  姬婴似听到天大的笑话,勾出一个轻蔑讽刺的笑:“本座且瞧瞧乖侄儿对本座的诚意有几分。”
  玄公公一把拉开红绸,只见半人高的银笼中趴着一只硕大的金丝虎。
  姬婴脸色骤冷,幽潭妖眸诡谲异常。
  玄公公腿脚一软,“这……这……这……”
  随侍在姬婴左右的立春、立秋、立冬凝重地低下头去,奉来新药的立夏见状亦踉跄了一下。
  姬元曜朗声笑道:“怕这畜生路上闹腾,喂了点兽药,侄儿这就让这畜生活蹦乱跳。”
  说罢,接过李番奉来的香囊,往银笼去,忽然一顿,“不知小皇叔还怕不怕金丝虎,玄公公,护好你家大人!”
  这才将香囊往金丝虎鼻尖一晃。
  硕大的金丝虎耸了耸鼻尖,眼皮子刮着一对茶杯大的眼珠子,肥硕的爪子抓刨着银笼,发出猛虎似的咆哮:“喵——喵——”
  冉子岁惊讶地张大了嘴。哇!好肥好胖的橘猫!
  “敢问皇叔可满意侄儿这礼?”姬元曜一勾笼栓,银笼顿时向四下散开。
  肥硕的大金丝虎毫无预兆地扑向贵妃椅上的姬婴,玄公公甩去一把拂尘,立春四人铜墙铁壁般护在贵妃椅前。
  姬婴一动不动,薄唇勾着若有似无的冷笑。
  “大人身子不好亦早早准备着迎公主回门,公主却任由太子殿下羞辱大人,公主就是这般孝敬大人的么?”玄公公压抑着怒火看向冉子岁。
  “奴才瞧着真是替大人心寒!”
  冉子岁看戏看出满头疑惑来:送只金丝虎怎么就羞辱他了呢?
第80章 虔心礼佛
  待人一一离开,玄公公捏着金丝虎的脖颈将它往阶下一掷,立春等四人各从一个方向围来,将金丝虎重新困于银笼中。
  “喵——喵——喵!”
  玄公公用拂尘扫净身上的猫毛后,才躬身回到贵妃椅旁伺候,又命令小太监们速速打扫。
  姬婴接过宫女新奉的茶,浅饮,垂下的长睫小扇子一般。
  “大人受委屈了!”玄公公眯眼看着肥硕的金丝虎,看着看着,金丝虎变成姬元曜的模样,再看,又变作陛下的模样,又看,还是一只肥硕的金丝虎。
  “还不把这畜生拖下去,乱棍打死!”
  “无妨。”姬婴轻渺淡然的一句让立夏四人收回手来,“养在行宫花园吧。”
  “是,大人。”
  玄公公难以置信地看着姬婴,姬婴优雅起身,两名小太监立即跪地为他整理好衣摆。
  “岁岁喜欢,给她留着吧。”
  玄公公撇了下嘴,无话可说。
  扶着千岁大人去汤泉殿药浴,玄公公心事重重,想到今日大人受到的羞辱实在心疼,终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最危难的时候已经去了,而今整个大越都在大人手中,大人本不必受这样的委屈……”
  “有时间胡思乱想,不若替本座瞧瞧池子是否有漏。”
  玄公公叹了口气,“是,大人。”
  冉子岁被姬婴阴恻寒凉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回东宫午休时,那双妖眸在脑海中远远近近、沉沉浮浮。
  “公主公主!”紫玉与桃桃叫醒了她,“您又魇着了。”
  冉子岁坐起来,手中仍捏着姬盛有姬婴鲜血的瓷瓶。
  这回梦魇,怪不得系统二妞。
  “奴婢给您打水来洗洗。”桃桃打开窗户,让午后的阳光照进来,出门备水去了。
  从千岁行宫回来后,紫玉的脸色便不好,见此刻屋中无人,守在床榻前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紫玉被这一问,反倒愈加紧张,低声道:“公主,有些事本不是做奴婢的能说的,别说千岁x行宫,就是整个大越皆讳莫如深。”
  “公主您生得晚,不知道,举国上下知晓者哪怕梦中亦不敢透露一星半点。否则,千岁大人出手前,陛下会以大不敬之名先出手,并斩草除根,以儆效尤。”
  冉子岁困意全无。
  紫玉起身将桃桃才打开的窗户关上,又放下隔间的帘子,才附在冉子岁耳边轻声诉说……
  冉子岁渐渐拧眉,反问紫玉:“当真是金丝虎咬了大人?那奇公公……”
  紫玉一时着急捂住冉子岁的嘴,“奴婢这些年来听古嬷嬷醉了断断续续说的,当年贤妃娘娘薨,大人当夜被金丝虎咬伤,御医都说不中用了,陛下才命奇公公去……”
  贤妃娘娘是姬婴的母妃,姬婴被尊奉为九千岁时,陛下亦追封贤妃娘娘为孝贤太后。
  “那年太平邪教尤其猖獗,闹到宫里来,碍了奇公公,从此大人便留下病症,每年发作一回。”
  “咦!怎么关窗了?”桃桃领着两名小宫女端着梳洗用具进来。
  “哦一时刺眼,我让紫玉关上了。”冉子岁说着,下床坐在妆镜台边闭目思忖。
  “公主您呀得见见光,老闷着怎么行?”
  上回在行宫汤泉殿,她分明瞧见……
  “堆这么高做什么?寻常发髻就好。”冉子岁打了个哈欠。
  “公主您忘啦太子殿下要您午后去养心殿请安呢。”桃桃巧手挽出一只高髻来,“奴婢方才听承芳殿的马公公说,张良媛昨儿就去侍疾了呢。”
  冉子岁按住桃桃抓金簪珠翠的手,“傻桃桃,她去了我倒轻松,何必与她争个高低。”
  “奴婢只是喜欢公主漂漂亮亮的!”
  冉子岁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插到桃桃的发髻上,“我也喜欢桃桃漂漂亮亮的!”
  养心殿的汤药味与脂粉味比上回足足重了一倍。
  “公主!”紫烟送上掩面的帕子。
  “无妨。”冉子岁摆手。
  庞公公出来引见,轻声道:“太子妃娘娘来得巧!陛下才服了长生丹,精神正好。”
  “太子殿下代陛下监国,眼下正在尚书房批折子,殿下托奴才转告娘娘看望陛下聊表孝心即可,不必理会旁人。”
  冉子岁心中颇疑惑,面上淡然,莞尔一笑,“多谢公公。”
  宫女打帘,冉子岁在紫玉的搀扶下踏入隔间,美貌姬妾跪了一地,皆捏着帕子香泪涟涟,一双双红湿的媚眼焦急地往帘子里瞧。
  守帘宫女打帘让她独自进去。
  皇帝发已全白,乐呵呵地听皇孙摇头晃脑地背书,额头与眼尾的褶子愈加深刻。
  陈皇后睨了眼来人,接过张良媛奉来的参汤,翘着小手指一勺一勺喂到皇帝嘴边。
  “儿臣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皇帝睁开眼皮,灰色的眼珠浸在黄色的眼白中,“嘉祥来啦。”
  摆手叫停皇孙,皇孙扑到陈皇后怀中,委屈轻唤了一声“皇阿奶……”
  “见过子婴了吧,他怎么样了?”
  “回陛下,干爹他已无大碍,眼下在行宫将养着。”
  皇帝拧眉,不悦喃语:“都瞒着朕,若子婴当真无碍,今日的长生丹便由他亲自奉来。”
  “唉,想来他不比朕好受。”
  “你是子婴的女儿,该在他面前多多尽孝。”
  “是。”冉子岁垂眼听训。
  陈皇后的脸色愈发难看,好容易与陛下乐享一回天伦,偏被这蹄子搅了。
  皇帝愈加忧心姬婴的状况,一气赏下许多好东西叫人即刻送往千岁行宫。
  “陛下才服下长生丹,莫再劳神。”陈皇后劝道。“歇息一会吧。”
  皇帝躺下,调整着急促起来的呼吸。“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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