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住在我梦里——斑筠【完结】
时间:2023-07-26 14:46:00

  小孩点点头,他便从他爸爸那里要了一把打火机,陪他在旁边放仙女棒。
  段凌波静静地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在皎洁月色里打量陆生尘,她用眼前所知所感拼凑出陆生尘在未来的模样,忽然觉得,如果将来陆生尘结婚,应该会成为一位合格的父亲。
  他们生活在一栋巨大的别墅里,他会很忙,但也十分顾家,会抽出许多时间来陪伴他的孩子。因为他足够喜欢小孩,也足够有耐心,可以静静地守在他们身旁,毫无怨言。
  陆生尘陪小孩放了一会儿烟花,忽然转过头来问她:“波波,你想不想放烟花?”
  段凌波看看他,又摊了摊手,意思分明就是我们不是没带嘛,怎么放?
  陆生尘微微勾了勾唇角,朝她笑了笑,转头对那个小孩说了几句话,那个孩子愉快地点了点头,跑过来递给她一根仙女棒。
  她听到陆生尘说:“怎么样?我厉害吧?”
  厉不厉害她不知道,但是段凌波想,以后恐怕没有人会像陆生尘一样,为了满足她的愿望,低头向一个小孩,去讨要一枚烟火。
  那晚的后来,湖边飞来了许多萤火虫,漫山遍野的萤火虫。
  段凌波很喜欢这种一闪一闪明亮的生物,时不时地就伸手将它们拢在手心里,看它们在手心发光发亮。
  那是她最喜欢的6月,短暂又迷人。
  临走时,陆生尘还问她:“既然这么喜欢萤火虫,怎么不带几只走?”
  段凌波看着湖边的萤火,很心动,最终仍是摇摇头,说:“不带。就算带回去了,也最多只能撑三天,三天过后,萤火虫就会死。留不住的,就像夏天一样留不住。”
  而段凌波喜欢的是夏天,又不是萤火虫。
  那会儿他们的距离很近,段凌波可以清楚地看见陆生尘浓密眼睫下如扇子般的阴影,她看得很认真,因此整个人都落入了那双如墨的眼睛里。
  四周仿佛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只有聒噪的虫鸣与微弱风声。陆生尘似乎有话要说,动了动唇,但是却什么也没说。
  一路回去他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照样跟她有说有笑的,段凌波说什么,他都会回应,很有耐心,只不过在那晚要了她好久好久。自从月初那日过后,他们就经常开展亲密活动。
  段凌波在他家写作业的时候,陆生尘总会凑过来吻她,下一秒,手就袭上了她纤细的腰肢,吻紧随而下。
  他很喜欢吻她,也很喜欢跟她做.爱,一边做着最亲密的事,一边说着能够迷惑所有女生的情话。
  段凌波第二天醒来,腰酸背疼地撑坐于床头,一睁眼,就看到床尾立着一幅油画。
  天空的一半暗淡无光,另一半被流星雨笼罩,明媚无边。
  而段凌波坐在星空之下的湖泊旁,她的身材纤细,手臂细长、几乎没有多余的赘肉,双手拢在一处,里头是明黄的萤火,就像是拢住了一簇独属于自己的星光。
  段凌波慌忙起床,下意识地伸手去碰这幅油画。
  颜料还没干,应该是刚画完不久的。正当她困惑不解时,头顶上方传来男生低沉的嗓音:“刚画完不久,想着等你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它。”
  他斜倚着门,双手环抱在胸前,平静地注视着她。
  段凌波朝他走过去,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嘞?”他抬了抬眉,语气是十足的玩味儿,手也欠儿欠儿的,不停地绕着她的头发玩,“大概是因为你说夏天留不住,但我想留住它吧。”
  段凌波闻言一震。
  他不知道,这样随意的一句话,给了她多少无畏的勇气与欢喜。
  直白果然有好处,能让所有情感都毫不犹豫地释放出来,让人感受到他的情绪,感受到被爱,被在乎,被疼惜。
  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第59章
  她不得不承认, 陆生尘的话有让她心动。
  而大清早是个非常适合表白的时机,脑袋迷蒙,感官迟钝, 所有话都好像会被放大无数倍, 渲染好几层意义后进入你的耳朵。
  前些日子因为家庭原因感受到的失落难过、对亲情的无望,好像都因为他这句话,有了依托,心中不由生出许多美好与希冀。
  关于她和陆生尘的, 关于未来的。
  那阵子她感觉自己似乎有点飘飘然, 因为他对她的上心,令她很开心。不过再愉悦的情绪也是短暂的,很快就被忙碌的期末考试周给淹没了。
  语言学不像是别的学科,大学也不像高中,四处卧虎藏龙,仅仅依靠天赋是不够的, 需要付出加倍的努力与勤奋。段凌波对自己的成绩其实挺有信心的, 但最近忙于谈恋爱,总觉得有些荒废学业, 心里感觉不太踏实。
  那几天她卯足劲复习, 不停地练听力、背例句,加强记忆。老师划的考点, 她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其实她并没想过要拿第一,只是不甘于太过平庸。
  努力上进总是令人心情愉悦的。
  陆生尘刚开始还会来找她,用各种理由约她出去, 被拒绝过几次后, 也就不再约她了。之后大概是自己也不想泯然于众人,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期末复习中, 比平时更加用功。
  他们做不到每天都见面,实在是忙得抽不开身,那一周基本都靠手机来维系感情,每天的话题都是——
  “在做什么?”
  “吃过饭了吗?”
  “行,晚安。”
  简略的对话框都能看出他们的忙碌。
  那段时间手机却总是响个不停,几乎每隔一小时就能听到一声震动,各种沉寂的群聊忽然都蹦了出来,仿佛有唠不完的话题,比如暑假去哪儿玩,比如葡语考点是什么。段凌波后来实在受不了,就把群消息全部屏蔽了,手机也关闭了振动模式。
  她专心地复习葡语语法,经常因为过于专注,连饭都忘了吃,也总是遗忘各种东西。段凌波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等她想起时,桌上的仙人球已经变得焦黄不堪。
  起先段凌波以为是夏季干热,即便是耐旱植物也受不了,去盥洗室给它浇了好多水,以为过几日便会好转,却没想到几天过去,这盆东西通体枯焦了,就是加了营养液也于事无补。
  段凌波看着眼前的仙人球,那夜他送给她的记忆在脑中翻涌而出,她当时就有些担心自己搞不定,想要多几分耐心。只是没想到,不过个把月,它还是被自己养成了这副模样。
  她感到十足的郁闷。
  时间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深夜,段凌波郁郁地起身去盥洗室洗漱,洗完倒头就睡,再次看向手机时已经到了第二天上午。
  屏幕上弹出许多未读消息,还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她妈妈也给她打了两个电话。段凌波随意地划拉了两下,选择性地回复了几条消息,点开通讯录。
  犹豫了两秒钟,还是拨通了她妈妈的电话。
  在等待对方接通的过程中,段凌波下意识地思考了一下她妈妈打过来的原因,因为她平时很少会给她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人接起,段凌波干脆从床上坐起来。
  “喂。”段妈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
  “我看到你昨天给我打了两个电话,怎么了?”段凌波问道。
  听筒那边有几分聒噪,隐隐传来那个人迷迷糊糊的声音:“大早上和谁打电话呢?”
  “凌波。”她妈妈说,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大概是她妈妈起床了,走到了阳台,“我是想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A大期末考考完向来都是7月初,她参加的论坛活动在7月中旬,加上她担心回宁江跟陆生尘见面不方便,还想在这多待几天,便跟她妈妈说:“20号左右吧,中旬我要去S市参加一个国际论坛。”
  段凌波靠在墙边,明明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的行程安排,可心里还是生出一丝忐忑,怕她妈妈听出不对劲,怕她以为自己跟别人在外头鬼混。
  不过她妈妈到底是不怎么在意,随意地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段凌波静静地注视着手机屏幕,看到它慢慢熄灭,感到心情复杂。
  沈梓溪这会儿也醒了,见她呆呆地盯着手机,问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段凌波看了她一眼,接着摇摇头,平静地说:“没事,就是跟我妈妈说暑假会晚几天回去。”
  “这么巧,我前两天也跟我妈说我会晚点儿回去呢,我想在这里多陪陪严恒。”沈梓溪笑着说。
  段凌波看着她,眼神犹疑:“你就这么跟你妈说的?”
  “那当然不会,我又不傻。”
  段凌波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考完所有试的那天,正是Davi离开中国的日子。他爸爸在中国的业务已经结束了,他也没有继续留在这边的理由,段凌波答应去机场送他。
  因为大三要出去交换,学校不会给他们保留宿舍,因此段凌波考完试就回宿舍收拾起了行李。她没想到大学两年的物品这么多,零零碎碎的加起来,两个行李箱都塞不下。她把大部分东西都打包完邮寄回了家里,只有小部分留在这边,方便接下来的日常穿搭。
  收拾完后她去找陆生尘,他们约好了傍晚一块儿去机场送Davi的,段凌波背着一个斜挎包,站在他们宿舍楼下等他。
  刚准备给陆生尘发消息,立马接到了他打过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那端颇有几分抱歉,说自己临时有事,不能陪她一块儿去机场了。
  段凌波暗暗攥着斜挎包的链条,顿了两秒,她看着宿舍楼前的白杨,没有问他是什么事,平静地说了声好。
  明明是很寻常的事,放下手机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酸酸麻麻的滋味,段凌波用手揉了揉心脏的位置,将那股情绪强压下去,告诉自己别多想,别太敏感,慢慢恢复平静。
  “Eu me sinto um pouco triste(我觉得有点儿难过)。”Davi告诉她。
  其实他早已过惯了到处飞的日子,不断地从一个国家飞往另一个国家,有时候待上好几年,有时候只停留个把月。像在中国,就只待了几个月,从他生活过的地方来说,算是十分短暂的一个国家,照理应该没什么感情的,但是真当要告别时,还是有几分不舍。
  段凌波其实不太习惯告别,很容易生出不好的情绪,她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落在他脸上,安慰他,欢迎他下次再来,下次来可以多待一段时间。
  Davi笑着说好。
  之后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到了检票时间了,段凌波在安检口同他告别。
  Davi捏着机票顿了顿,跟她说未来见,段凌波说好,然后他便跟随人流过去安检,没有回头。
  周围好似一下子冷清下来,段凌波朝前走了几步,迈出机场大厅,还有几分不适应。
  她站在到达厅的外头等出租车,这边有很多石柱,段凌波就倚着石柱站着,目光空空茫茫地望着来往的车辆,听着车声喧嚣而过。
  夜色深沉,所以刚开始段凌波并没看到石柱后面有人。
  她静静地倚靠着石柱,那人静静地听着听筒里的说话声,手机音量很小,所以她听不真切。
  直到那人语气颇有几分不善地冲电话那端吼了两声,似乎在同对方吵架,段凌波才发现身前有人。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几步。
  听到动静,身前的人突然转过身来,看到是她,眸子略微闪了闪。
  林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段凌波,他冲电话那端又说了几句,很快地挂断电话:“你怎么会在这儿?”
  段凌波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很想说机场是你家开的,我不能来?但是到底忍住了,淡淡回复:“来送朋友。”
  林景点了点头,开始找她闲聊:“好久不见了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是啊,好久不见了。”
  段凌波向来不喜欢他,也没觉得跟他有什么共同话题,随便扯了两句,不愿再说。
  气氛突然僵硬下来,林景自然也注意到了,好半天没吱声。然后,突然问她:“段凌波,沈梓溪最近过得好吗?跟我分手后,她是不是很受伤?我承认我挺不是个东西的,当时真的很不给她面子。”
  段凌波抬眸扫过去,目光里没有掺杂任何情绪,她冷笑一声:“你也知道你很渣啊。”
  “不过你放心,她现在过得很好,她的男朋友也对她很好。”
  林景惊讶地看着她,像是难以置信,半晌才回:“......那就好。”
  很快,出租车便停在了她面前,段凌波上了车,报了地名,正准备放下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是沈梓溪发来的:【刚刚严恒在外头碰到他了。】
  下面附着一张陆生尘站在朔城夜总会门前的照片,他的身前站着一个妖娆的女人,浓妆艳抹,穿着时髦。陆生尘站在她面前,眉目轻佻,笑得吊儿郎当。
  不是说临时有事吗?临时有事就是去夜总会?
  段凌波的眼睫颤了颤,握住手机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她第一时间给陆生尘发了一条消息,问他在哪。
  消息石沉大海。
  她又等了几分钟,仍是没看到陆生尘的回复,段凌波默默地收起了手机。
  *
  与此同时,朔城最繁华的夜总会,陆生尘正坐在一个灯火辉煌的VIP包间里同商业合伙人谈判。
  这儿私密性很好,整个包间窗户紧闭,烟雾弥漫,像是仙人下凡一般。奢靡的装修,迷离的灯光,以及聒噪的音乐,沙发上堆满酒水,合伙人左拥右抱的,一看就不像是要谈正事的样子。
  陆生尘被一个训练有素的服务人员领进包间,一进门就看到眼前这番景象,他微皱着眉在沙发前坐下,将方案递给合伙人,然后把凑近身旁的女人拨开,耐心地等待他的评价。
  他之前一直炒的期货,没有借助任何人际关系,独自作战,实现财富自由,但是期货行业有人做过统计,在这行开户的投资者平均寿命只有半年。期货交易高杠杆,自然也是高风险。
  陆生尘不愿一直在这个市场里沉浮,也是经老教授提点,评估了风险后,在原先的创业计划书基础上,将方向改为了商品零售。
  现如今互联网逐渐改变人们的生活,互联网交易也慢慢进入大众视野。他的创业计划是一个网上商品交易站点,定位是为众人提供便利的大型交易数据库,主打商品零售,模块有很多,主要就是廉价的小商品。
  投资方预估过他这个计划的经济值,认为可行,便给他递来了橄榄枝。
  本来是打算过两天再谈的,奈何投资方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待在欧洲,便临时将时间改为了今晚,双方就细节问题进行详尽的洽谈。
  他没想到地点会约在这样一个风月场所,强忍着不适坐在一旁等待。
  他以为资方很看重这个项目,毕竟是他们主动联系的他。谁知刚坐下不久,对面便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来,这么高兴的日子,先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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