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住在我梦里——斑筠【完结】
时间:2023-07-26 14:46:00

  陆生尘忍不住皱起眉头:“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她笑了声,扬起下巴,直视他的眼睛:“敢问陆总,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的?”
  陆生尘没说话。
  段凌波却替他说了:“前女友吗?你对所有前女友都这样吗?还是说,对所有女人都这样?”
  对所有人都好,然后让所有人都误以为你放不下。
  陆生尘走到她面前:“你怎么了,波波?”
  “不要这么喊我。”她的情绪突然失控一般,大声制止,接着问他,“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不是女人?你回答我,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陆生尘点点头,墨色的瞳孔里流动着街灯的白光。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只有虫鸣在寂静的夜里喧嚣,半晌段凌波才说:“那就行。”说完她就把烟摁灭在了一旁的垃圾桶上。
  “但我可以解释,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陆生尘拉住她的胳膊,试图跟她解释这是个误会,脸上的表情无奈又悲伤。
  “我没有想象你们是何种关系,也跟我没关系。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就先进去了。”段凌波左手撑在石柱上,直起身,又抬起来,拂开了手腕上的热度。
  “如果还有其他的事呢?”陆生尘走在她身后,问她。
  段凌波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说:“有其他事我也不想听。”
  她推开酒吧的门,重新走了进去。
  段凌波的表情平静得彻底,可以说是冷漠至极,陆生尘看得特别清楚。他想不通,明明几分钟前还好好的,还能跟他好好说话,怎么这会儿就变成了这样?他想走进去问清楚,可他的肺部忽然开始抽疼,感觉有一股无形的蛮力攫住了他,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也许,他们都需要时间来消化这股烦闷的情绪。等到情绪消散得差不多,再把话说清楚也不迟。
  陆生尘这么想着,在外头缓了好一阵,才重新回到酒吧。
  调酒师早就将各自的鸡尾酒调好放到吧台,陆生尘盯着眼前深蓝色的鸡尾酒,手指不断摩挲杯壁,他发了好久的呆,才慢慢端起酒杯,喝上一口。
  酒吧里的音乐实在噪得厉害,他们喝酒的时候特别安静,走出酒吧的时候也十分自如,因此没有任何人瞧出不对劲。
  直到回程的那天,段凌波看了眼座位,忽然捏着机票走到江洋面前。那时江洋刚把手提行李塞进行李舱,长舒一口气,然后笑眯眯地问她:“怎么了,段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他就是随口一提,却没想到段凌波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提出要跟他调换座位。
  江洋清楚他们的关系,也是在这一刻他了解到,他们又闹掰了。
  *
  段凌波回国后,第一时间就回到了她妈妈家。
  因为这次出差时间比较长,她不放心把洛神寄养在别处,交给谁都不妥,就把它交给了她妈妈。
  碰巧那天家里来了客人,是她继父的朋友,还带了自己的女儿、女婿。
  段凌波礼貌地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拖着行李箱就上了楼。楼下的客厅里欢声笑语,段凌波忽然生出一种感觉,这氛围太好,反倒显得她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聊了什么话题,等到段凌波下楼时,她妈妈便对她说:“之前相亲没结果,我也没提。我同学有个儿子,比你大两岁,我看着模样挺周正的,你要不要试着去见见?”
  段凌波的眸子一闪,好半天才回:“不要,我不想结婚。”
  听到这话,她妈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她:“是不想和别人结婚?还是不想结婚?”她凝视着段凌波,语气颇为严肃。
  段凌波的嘴角倏然僵住,好半天才问她:“你是不是非要逼着我相亲相到结婚才行?我不喜欢那些人,你也要逼着我跟他们结婚吗?”
  “你觉得我是在逼你?”她妈妈看了她半晌,才说,“我也不是非要你结婚不可,如果你觉得一个人能够快乐,那我也放心。但你说说,你一个人快乐吗?”
  段凌波安静了会儿,就好像在说服自己,语气淡淡的:“......我觉得我一个人挺好。”
第76章
  自从跟她妈妈谈过这件事后, 段凌波就开始不断做噩梦。她总是梦到曾经发生的事,梦到陆生尘,梦到他们分手、闹得特别难看, 段凌波在梦里哭得声嘶力竭。
  她跟她妈妈说她一个人挺好, 却一次又一次地哭着从梦中醒来。她以为过去这么多年,那些记忆早就化作一堆灰烬,被埋在了岁月的泥土里。现在却发现,它们并未变为灰烬, 它们就像是野草, 只消一点火苗,就可以燃起燎原的火,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她的心。
  段凌波很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怎么都放不下的自己。
  就好像为了印证她对母亲所说的话,她开始把自己困在工作里,让自己变得异常忙碌, 变得无暇思考其他。开始用金钱作为标准, 来衡量自己的快乐与否。
  是在3月27日这天,段凌波收到了马目的消息, 邀请她参加他女儿的周岁宴。
  段凌波盯着手机屏幕, 微微晃了晃神。
  这些年来,她不怎么跟曾经的朋友打交道, 常以在国外为由,但其实,只是不想碰到那个人。
  她跟田李见的最后一面是在大三最后一个学期的最后一天, 跟马目却是在大二。
  真的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马目跟陆生尘到现在还能在朋友圈里打趣, 关系铁定很好。段凌波不是没想过,如果去参加宴会, 势必会遇上那个人,因此她准备找个理由推拒。只是想到大三那年田李每隔一个月就会来里斯本一趟的陪伴,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段凌波还是特别感动。想了想,她无论如何都不该拒绝。
  她很快给马目回了条消息:【好的,一定来。】
  沈梓溪和严恒作为他的大学同班同学,当然也被邀请了。段凌波想着这样正好,可以跟他们一块儿过去。
  她在微信上跟孙由请了假,孙由立即回了个OK的手势,段凌波便放下心来。
  早晨起来,段凌波感觉肚子隐隐作痛。由于七年前的那次意外,她没调理好身子,落下病根,这几年每次来例假都会疼得要命。段凌波为保险起见,还是提前吃了一颗药,吃完将药片撇进了茶几的抽屉里。
  她简单地化了个妆、下了楼,在小区楼下等沈梓溪的车。
  沈梓溪知道她前一阵又去国外了,前不久才回来,又是没日没夜地工作,算起来二人也有好一阵没见面了。
  她跟段凌波提起自己的婚事,说她和严恒还没考虑好在哪个季节举行婚礼。
  “这么纠结?”
  严恒回过头来笑说:“其实我是无所谓的,主要是她比较纠结。”
  “你听听你说的话,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能不纠结吗?”沈梓溪嗔怪道,又接着这个话题聊,仿佛永无止境。等到觉得差不多了,才问段凌波:“你呢?”
  段凌波不明所以:“什么?”
  “最近过得好吗?阿姨有另外给你安排相亲吗?”
  提起这茬,段凌波顿时想起之前她妈妈找不到她,把电话打到沈梓溪那。沈梓溪知道她要相亲的事,于是段凌波承认道:“最近没有了,因为我跟她提了我一个人过得挺好。前阵子遇见的那个人,说实话还挺没品的。”
  “怎么了?”
  段凌波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那天发生的事,如实地告诉了她。
  “靠,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沈梓溪听完,火气噌噌噌地往上冒,恨不得立刻追到林海的家里,把人痛扁一顿。好半天才消了气,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所以是陆生尘帮你揍了他?”
  段凌波点点头,并将最近出差频繁遇到陆生尘的事,告诉了沈梓溪。
  沈梓溪的表情倏然僵住:“怎么会这么巧?那你们现在......和好了?”
  段凌波摇头否认:“没有,本来我以为我们能像普通朋友那样相处的,后来发现并不能。我跟他......彻底闹掰了。”
  “是他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
  “我不知道。”段凌波无奈地笑了声,“也许我们就是不合适吧,只要碰面就会吵架,怎么都会闹崩。”
  闻言,沈梓溪轻叹了声:“我前几天遇到一个朋友,跟她前男友分手好多年了,她一直都放不下。她以为前男友早就进入下一段关系或者步入婚姻了,谁知上个礼拜他又来找她,二人才知道多年前的争吵只是个误会,两人又在一起了。”
  段凌波沉默良久:“所以呢?”
  “所以,你要是真的放不下,不如跟陆生尘把话说清楚,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究竟想怎样。虽然七年前我是觉得他挺渣的,但难保人是会变的。更何况,从最近的事情来看,我觉得他根本就没有放下过你。他可能,一直都没有放下过。不过最终还是看你吧,看你究竟还想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听完这番话,段凌波不自觉陷入了沉思。
  她还想不想和他在一起呢?如果想,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做足了一辈子都不再往来的打算?如果不想,又为什么总是放不下,总是伤心、难过,做不到淡然无谓?
  段凌波微垂的眼睫下裹着郁闷的暗影。
  *
  田李和马目的别墅在郊外,郊外的公路畅通,他们很快就将车子停在了马目家的别墅前。马目邀请了一堆亲朋好友,光是大学同学,就有一大半从不远万里的地方赶过来。
  在路上段凌波就听沈梓溪说过,这个生日宴会举办得特别隆重,只是没想到阵仗这么大,大概摆了有几十桌,里头还有一支乐队。
  是到了他们家段凌波才意识到,她和沈梓溪他们被分在不同的桌。沈梓溪他们桌就在入口处,段凌波的却不是。她刚往那边走,一眼就瞧见了她的座位牌旁边是陆生尘。他正靠在椅背上,两胳膊环抱于胸前,一边眉毛轻佻地扬起,嘴角微勾,和一旁的同学有说有笑的。
  天生的好皮相与浮浪的姿态融为一体。
  段凌波的步子蓦然止住,怔了好几秒,才无措地转身往回走。
  沈梓溪看到了,什么也没问,特别有眼力见地让严恒过去跟她换座,段凌波得以解脱。
  她莫名地感到松了一口气,如果真让她跟陆生尘坐在一块儿,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但是即便坐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段凌波还是能够感觉到,陆生尘的视线穿过一排排人群,紧紧地钉在她身上。段凌波转过脑袋,故意不去看那个方向。
  “去不去楼上?”沈梓溪拍拍她的肩膀,问她。
  “干什么?”
  “找小寿星玩去。”
  在大学时,田李因为经常串寝,所以跟她们宿舍的人都很熟。段凌波愉快地点点头,随着她起身。
  小孩还在睡觉,二人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卧房,田李在给她们介绍这个孩子:“小名甜甜,现在看着不大点,生下来可有8斤重,可把我累坏了。”
  段凌波看着面前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想到那一年她们还是大二,所有人都沉浸在恋爱当中,爱得难舍难分。
  如今,田李的孩子都已经一岁了。
  她久久地盯着面前的小孩,回忆起过往点滴,医院的嘈杂与分离,段凌波只觉得眼睛泛酸,她快速地眨了两下,不过仍旧红了眼眶。
  田李惊讶地看着她:“怎么啦这是?”
  段凌波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掩去眼角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失态,笑说:“为新生命感动。”
  田李立即说:“赶明年,你也生一个,瞧你这喜欢孩子的样子。”
  段凌波的嘴角一僵。
  田李没看出来,继续道:“说真的,我感觉带小孩还挺有意思的。”
  段凌波笑了笑,没说话。
  中午的宴会隆重盛大,小姑娘在爸妈的陪伴下,特别开心。下午,下棋的下棋、打牌的打牌,气氛被炒得热热闹闹的,大家都闲不下来。
  段凌波本来坐在座位上,不愿动弹,坐了一会儿却感到肚子有些疼,她赶紧起身去洗手间。完了又觉得回大厅也无事,就去别墅外头逛了逛。
  她没有跟任何人说,一个人绕着周围的灌木丛走了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折返回来。
  到大门的时候意外遇见了准备离开的朱临,朱临大概是许多年没见着她了,明显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自然。他赶着回去,见段凌波也好像要回家的样子,大概是要进门找人,他自觉她是进去找陆生尘的,给她指了指:“在那边。”
  段凌波微微怔愣,有些反应不及,接着向他点点头,朝他手指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倚着石柱的陆生尘,似乎在跟马目聊天。主要就是马目在说,陆生尘不怎么提得起兴趣,人也是懒洋洋的,忽然听到身后的动静,他飞快地掀开眼皮,转过头来。
  二人的目光就这么堪堪相撞,两分无措三分惊讶,还有五分难过。
  到底是段凌波先反应过来,她匆忙转身往外走,简直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大门前已经有不少人在道别,段凌波也准备走了,但她没料到,才往外头走了没几步,就被田李拦下:“哎呀,凌波,这么久没见了,聊聊呗?”
  段凌波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也不好意思拒绝,就跟着她走了出去,重新走回了她刚刚走过的路。
  田李先是拉着她闲聊,问她在葡萄牙待了这么久,想不想回国。
  段凌波说还好。
  “我待了不到一年就回来了,还是回国好。”田李说,“我跟马目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也算是过了好长时间的二人生活了。之前觉得两个人真好,现在却发现,三个人也不赖。”
  “你们的感情真好啊,真羡慕你俩。”段凌波由衷地感叹。
  “羡慕我们吗?”田李笑了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忽然问段凌波这几年有没有找过小老外,有没有谈过异国恋。
  段凌波看着她,平静地说:“有,谈过三个,不过都是华裔。”
  话落,她好似听到了身后有树枝被踩断发出的“咔擦”声,动静很大,段凌波倏然一僵。就好像有谁跟在她身后般,她立刻转身往回看,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怎么啦?看到什么东西了吗?”田李惊讶地问她。
  段凌波匆忙摇摇头:“没有,应该是我的错觉。”
  田李忍不住笑了声,笑了好久才说:“听马目说,陆生尘这些年收了性子,完全就是出家状态,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诶。”
第77章
  段凌波倏然一僵, 这话她自然不信。
  凭她对陆生尘的了解,他不可能会让自己单身这么长时间。更何况,前一阵子还看到他陪别人去买戒指呢。他都是要结婚的人了, 怎么可能没跟别人交往?
  她只当自己听了一个笑话, 神色未变,也并未放在心上。
  二人又走了一会儿,田李忽然问她:“你是真的放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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