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男人下一秒被她的话吓得双腿打颤颤。
去他的劳什子柔情蜜意。
——“程程，我想去蹦极。”
第64章 他们吓唬我
程亦怕，但不怂。
任由宋望舒怎么劝说自己一个人体验就可以，他死鸭子嘴硬，非要陪着。
站在五十米的高空，工作人员在检查装备，他抱着宋望舒，不敢往下看，嘴叭叭个不停，“我的小祖宗，你一定要记得，我爱你啊！”
“宋望舒，听见没有？我爱你！”
“要是出什么意外咱俩也算共赴黄泉还挺浪漫，这么一想值了。”
吃不下去狗粮的工作人员狠心一推，传来程亦那破天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
从空中坠落，耳畔风声似要划破耳膜，宋望舒抱紧了他，竟是笑着大喊了一声，“程程，我也爱你！”
程亦听见了，笑开，“我知道了！！！”
吼完闭眼反手搂紧她，感受着坠落给心脏带来的压力。
他再一次确定，这一遭死了也值。
...
陈执生在两天后来到宋家，和宋望舒聊了第二次。
这次只用了半小时他就从里面走出来，脸色有些沉重，“治疗意愿很强。”
“那你怎么这个表情？”
陈执生翻着手中记录本，嘴角露出有些棘手的为难，“你可没告诉我，和你在一起这几天，她已经发过四次病了。”
程亦怔住，“我没见到......”
“她躺医院那两天也犯过一次幻觉。”
陈执生叹了口气，看着他的表情，安慰道，“也别自责，这是她的问题。”
他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接着说，“把她带到画室，我需要亲眼看一看她犯病是个什么样。”
宋望舒从里面出来时脸色有些白，程亦心疼的抱着说了几句玩笑话想哄得她高兴一点。
女孩很给面子的笑了，待靠近画室时，她的脚步停下，半垂下眸，“我不保证每次来画室都会发病。”
“没关系，小月亮别有任何压力，不管怎么样，我一直陪着你。”
她浅浅应了声，独自推开画室门。
陈执生和程亦隔了一段距离目不转睛的盯着。
只见她在门口定定的站了将近三分钟，才朝里走去，那步子有些许虚浮，但没多大异样。
宋望舒目不斜视走到了窗边的画架前坐下，安安静静坐了片刻，又起身去了窗边的吊椅上。
程亦微微侧目，“这是，没犯病对吧？”
陈执生眉头紧蹙，“你仔细看，她双目失焦。”
就好似人寻常发呆，目光没有具体落脚点。
他走到室内，“望舒，你能在画室走一圈吗？”
吊椅上的人没动静，过了片刻才朝声音来源看去，“什么？”
那个声音磁性低醇，与耳畔充斥的尖锐声音不同，好似带着浓重的安抚之意，破开了重重阻碍清晰进入她耳朵里。
陈执生没有再重复，反而问她，“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宋望舒反应了好一会儿，目光仍旧没有聚焦，只是大致看着陈执生的方向，蹙眉，“陈医生，是你在和我说话吗？”
“是。”陈执生重复，“你眼前是什么画面？”
“......色彩鲜艳杂乱，空间扭曲，有张笑脸一直在和我说话。”
她保持着最清醒的理智在与他交流。
陈执生接着问，“笑脸长什么样？”
“像毕加索的画。”
“它在说什么？”
宋望舒又沉默了，这次沉默得时间很久，陈执生也不催促，静静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女孩脸色越来越白，没有半点血色，可她没有任何动作，就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那类似鸟蛋的白色吊椅将她整个人圈在里面。
像一个保护罩。
再次出声，宋望舒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在笑，嘴张得很大，眼珠子好像要掉下来。”
“他没有说什么吗？”
“......他叫我小废物。”
宋望舒喉间动了动，有些艰难陈述，“他......他旁边还有好几张脸，他们声音很嘈杂，我什么都听不清。”
陈执生沉声，观察着她的表情，“你可以试着和他们对话吗？”
“我不想。”
“好，你现在还有其他什么感受？”
“头痛。”
“你每次头痛都是这样坐在吊椅上吗？”
“......”
陈执生又问了几个问题，她没再给出任何反应。
男人招手，示意程亦，“今天到这儿吧，你带她回卧室平静一下。”
程亦将宋望舒抱起来就走，还未走出画室，怀里的人突然攥住他胸前的衣服，埋头在他怀中，声音染了哭腔，“程程，他们吓唬我。”
程亦懵了，下意识就接，“我在，宝宝，我在呢，他们干什么了？”
“他们骂我。”宋望舒紧闭双眼，毫无血色的脸上双眸紧闭，露出些许痛苦的颜色。
陈执生赶忙问，“他们骂你什么？”
“说我是废物，说我没人要，说我不干净......”
“程程，我不想听他们说话了，他们好讨厌。”
她哭腔浓厚，哽咽着，“真的好讨厌。”
程亦眼眶霎时就湿了，再不停留，抱着她跑出去。
那双手紧紧攥着自己，好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捏到骨节泛白，刺疼了他的眼。
“宝宝，小月亮，骂回去。”他忍着气，“怎么骂你的你骂回去！不行，我帮你骂！”
“长得鬼一样出来吓唬人，不如早点投个胎抢个畜生位置也好过跑来给人当幻觉。”
“什么玩意儿，竟然这样说我家小月亮，我们小月亮可是人见人爱，喝露水长大的神女，最是干净不过，多少人抢着要呢，他们才是没人要的狗东西！”
陈执生跟在一旁，尾指轻挠了一下眉心，默默听着程亦的话。
是不是得考虑一下两个人一起进行治疗？
程亦将宋望舒抱到卧室，哄小孩似得低头温声细语安抚着。
他的声音比刚刚陈医生的更清晰，他一说话，宋望舒好像就轻松忽略了那些幻觉带来的嘈杂。
只听得见程亦好听的声音温柔的重复着，“小月亮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他那样坚定的说她是世上最好的人。
防线终究崩塌，强撑的理智也不复存在。
再撑不住，宋望舒委屈呜咽起来，“程程，我头好痛......”
程亦亲亲她，手不断轻拍着，像哄小孩睡觉那样，紧张的看着陈执生，“怎么办？”
第65章 就需要你这不稳定的
陈执生拿着本子仔细写着什么，朝外走去，丢下一句，“你看着办。”
程亦有一瞬间在想自己和宋寒商是不是找错了人。
他妈的。
但他面上不显，低头和宋望舒说话。
可出乎意料的，只是哄了两句，宋望舒便逐渐平静了下来，安安静静的抱着他。
而男人还在胡言乱语，骂骂咧咧不停，念叨那几个幻觉不干人事，他要能看见，必定一脸甩个巴掌让他们闭嘴。
因此，宋望舒甚至反过来安抚，圈着他腰身拍他背，软声软气道，“我没事了程程，不气了。”
从外头又走进来的陈执生刚好看到这画面，眉头一挑，“程亦，需要心理治疗吗？”
程亦：“......”
他妈的！
陈执生低笑了声，微微弯腰，声音温柔，“小月亮，头还疼吗？”
听这称呼和语气，程亦下意识抬眼扫过他。
宋望舒在男人怀中，唇线微抿，轻轻点头，“疼的，但没有刚刚疼了。”
“不吃药能忍受吗？”他晃晃手中的药瓶，药片撞着药身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坐起身，认真的问他，“吃了就不疼了吗？”
“不一定，还得看小月亮能不能让药片发挥药性。”
宋望舒好似被他这话无语到，目露些许质疑，逗得程亦没憋住笑出声来。
陈执生面不改色，仍然挂着蛊惑人心的笑，“吃吗？”
“试一试吧。”
她去接药瓶，“直接吃吗？吃几粒？”
“看你，想吃几粒？”
程亦：“？？？”
他笑容再次凝固，眉头皱得死紧，他妈的这人到底靠不靠谱！
好在还算配合，没当场对这位大名鼎鼎的陈医生发出质疑的声音。
宋望舒迟疑了一下，打开手中纯白色瓶盖，垂眸随意倒了一把在手心，数不清几粒，怕有半瓶了。
仰头就全塞嘴里。
程亦大惊失色，“哎——”
陈执生制止他阻拦的动作，笑意微敛，语气比刚刚还轻柔，“小月亮，安眠药可不能再这么吃了哦。”
宋望舒嘴里含着药片，一时没说话。
口腔是炸开的甜，因她吃得有点多，有些腻人。
可......
虽然平日不吃甜食，但这种糖果的甜和药片糖衣的甜还是分得清的。
她想吐出来，陈执生见状笑笑，“吃点甜的心情会好点，头还疼吗？”
宋望舒一怔，反应一瞬，刚刚那种被拉扯一般的阵痛好像真的没有了。
顷刻间，女孩的目光变成了崇拜。
陈执生哭笑不得，“我说了嘛，看你能不能让它发挥药性了。”
她似懂非懂，不疼了脑子也开始转，“依陈医生的意思，那些疼痛并非病理性的？只是我心理在作怪？”
陈执生摇头，只道等仪器到了检查完再看。
他叮嘱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起身示意程亦单独聊。
宋望舒乖巧坐在沙发上，嘴里甜腻腻的味儿还在，“你去吧。”
程亦摸摸她的脑袋，和陈执生走了出去。
一出卧室，陈执生就恢复了平时有些冷淡的模样，和刚刚温声细语的模样判若两人。
程亦亦是，掏出烟递了支过去，偏头一点，烟雾缭绕，氤氲了他复杂的眉眼。
二人来到客厅面对面坐下，陈执生抽着烟，翻看手中的记录过程。
一时谁也没有先说话。
待半支烟燃尽，他才对程亦说，“我没见过这么克制的病人。”
他解释，“幻觉的产生通常是因为人精神世界错乱，眼前会看到许多美好或不好的画面，前者容易让人沉溺着迷，后者则会令人痛苦不堪，发作时间也不稳定，严重的，一天中的很多时候都摆脱不了看到的幻象。”
这种情况久而久之病人的精神会被折磨得更加萎靡，很难去分清什么是现实和幻觉。
“我见过许多出现幻觉的病人，肢体异常，不时就作出奇怪的举动，还会和眼前看到的东西对话，在外人眼中，俨然一副疯癫的模样。”
“但是她竟然可以极力保持冷静，去分清现实和幻想，克制得可怕。”
程亦眸色幽深，抖落烟灰到桌上烟灰缸里，“原因呢？”
陈执生深吸了口气，摇头，“慢慢来吧，她可不止一个心理病。”
闻言，程亦轻舔牙根，问他，“创伤性应激，是不是她心理出现问题的首要原因。”
陈执生想了想，“按她这两次和我的沟通来看，抑郁症和封闭状态是持续了很长时间的，那一次创伤算是个燃点吧，让她所有潜藏的心理问题通通爆发，逐渐开始有了自残和自杀倾向。”
程亦喉间滚动，沉默了片刻，“那是不是说，若没有那一次，她情况不会这么严重？”
陈执生没有给出一定的答案，“没有可能这个说法，程亦，她持续封闭状态下会走向哪条路，我们都不知道，但现在已经是这个结果了，只能尽力而为。”
程亦脸色真的比刚刚差了很多，把几乎阴鸷的眉眼隐在烟雾下。
他没说话，陈执生轻叹了口气，“另外，宋女士，她有空和我聊聊吗？”
“有。”程亦淡声，“你安排时间。”
“行，等仪器过来吧，估计再有个两三天，我们正式开始。”
程亦点头，“辛苦。”
陈执生看着他，把烟掐了，唇角微微扬起，“程先生情绪很不稳定啊。”
就这几天短暂的观察和接触，他真觉得程亦挺有意思。
人情绪本就不是单一，这不奇怪，可程亦此人，未免活得太自由了。
他什么心情就撒什么情绪，高兴就笑，不高兴就冷个脸，打电话骂下属的时候更是没有任何形象可言。
他骂得还脏，陈执生听到他问候过对家的祖宗。
不过，在宋望舒面前，疯狗成了小乖狗，贴心细心，经常摇尾巴哄她开心。
但也会出现刚刚那样的情况，气得忘记遮掩自己的暴怒，竟然有本事让宋望舒反过来让他冷静。
此刻吧，对面的人看似没什么动静，其实心绪早就跑远了，眉心的戾气深重。
是放他出去就会吃人的状态。
程亦神色平静，“那陈医生，需要给我治疗一下吗？”
若为了小月亮，他可以学着让自己情绪稳定。
他保证，要多稳定就多稳定！
陈执生拿着本子起身，似笑非笑丢下一句，“不必，你家小月亮就需要你这样不稳定的。”
“我先走了，回去准备一下。”
程亦咬着烟起身，一路聊着送他到了宋家大门口，刚好看到宋寒商的车停下。
第66章 吞了呗
陈执生和他打了个招呼，在一旁聊了起来。
程亦手机早已经震了许久，终于接起，散漫的倚在大门柱子上。
“程亦，这么些天了为什么还没把人放出来？”
林萱愤怒的质问，“你真觉得我不敢报警是吗？”
程亦低嗤了声，“报个我看看。”
林萱自己做的那些事都见不得光，还敢提这茬，他真是无语，“你侄子嘴硬，三天挨了五顿打也不说自己干了些什么龌龊事。”
林屿西越是不敢说，证明他做的事越是脏，大概是说了会被生生弄死的程度。
他漫不经心看着车旁沟通的二人，对林萱道，“不然，你告诉我？”
林萱烦躁的吐出口气，换了个比较好些的态度，“程亦，他真的就是下了点药想强迫，后来被宋家的保镖找到，就不了了之，其他真的什么也没干。”
“说点我不知道的？”
“真的没有了！”
程亦有些无语的挂断电话，滑动手机翻到程老爷子的未接来电拨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