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训鹰系统安天下——可不可【完结】
时间:2023-07-29 23:20:56

  “此酒乃陛下亲手酿制,秦王尝后,觉得其味如何啊?”宰相元瞻含笑追问。
  皇帝屏笑凝神,正襟危坐道:“高昌有酿酒之法,朕习之数月,功成,于是脱去鞋袜,赤脚踩在铺满葡萄的藤筐中,踩碾半个时辰,榨出鲜汁,后经司酝浸渍发酵,入桶过滤,斟于玉壶中,此酒未经他人之口,芫麾啊,你是第一个。”
  李芫麾听后,顿觉胃里翻江倒海,充斥着父皇脚上的浊气,又不敢将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只好忍气吞声,端端正正地坐在位子上。
  过不多时,皇帝收起脸上的笑意,“芫麾,你什么时候能改掉一身的傲气,不要那般目中无人才好。”
  皇帝殊不知私下里太子和齐王才是两个最傲娇的娃儿,拉帮结派一事就是太子一党先拱起来的,李芫麾听到这有些不服,带着略微的委屈辩驳道:“儿臣从未不合时宜地桀骜不驯过……”
  皇帝一听李芫麾不服管教,立时狠厉起来,“你回宫时,辰光门外流火起,军鼓响,如果硬要作一个合理的解释,此事首先与你脱不了干系,可你执意将此事推给齐王,还扯出一堆荒唐的理由,朕为给你面子,都将齐王府里看风景的三层台子给拆了,你还有何不满?”
  李芫麾万万没想到看似铁面无私的父皇,内心居然如此糊涂,当时派侯卫搜查各王宅时,父皇钦点了太子的卫军将领元仲铠,宫中皆知太子与齐王交好,而太子妃又是元仲铠的表妹,有这层连襟关系,元仲铠怎会对齐王下狠手。
  李芫麾直视着父皇,“儿臣无意针对齐王,只是说了实话……”
  皇帝抬起手掌,怒拍座椅上的扶手,震声道:“当时侯卫抓获反贼郝孝德和毗沙门,二人虽各执一词,但供出的涉事者里都有你的名字,实在是令朕惊耳骇目。”
  宰相和尚书二人低着头,不敢言语。
  李芫麾对郝孝德和毗沙门的证词再清楚不过,侯卫在辰光门外将二人抓住时,李芫麾已乔装成一名普通的卫兵站在队列里,当时二人确实都提到了秦王的名字,但立场却截然相反。
  郝孝德被抓时,一口咬定是秦王安插三百人屯兵西内苑,命令轻骑兵见赤色马则摇旗击鼓,务必于寅时之前,射杀东宫太子李玄成,活捉齐王李晟炎。
  而毗沙门却别置一喙,大骂郝孝德背叛太子旨意,故意传错口令,将“射杀秦王”改为“射杀太子”,才导致兵中人心不齐,最后行动失败。
  听罢,李芫麾十分留意毗沙门的动向,遂命刑部侍郎李光良彻查其身份,李光良暗中让司门假意放走毗沙门,再派下属一路尾随。
  毗沙门出刑部后,沿天街逆行至南北大街,途中脱粗褐、折春槐,并用衣服小心包裹,期间眉欢眼笑,从腰包掏出散碎银两贿赂侍卫后,从西门入掖庭。
  平旦,夜凉如水,毗沙门被几个宫女推搡出门,伏地大哭,后被巡逻的街史捉拿归案,扭送回刑部。
  再审时,毗沙门招认此前和掖庭宫女阿姩认识。
  数月前,阿姩还在环洲流放,她说有道士夜观天象,可能之后有人在辰光门外纵火叛乱,阿姩担忧秦王安危,便想尽办法让毗沙门参与此次行动,定要竭力保全秦王的性命。
  至于这次行动的过程和幕后主使,毗沙门却只字不提,他说家中五口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主事者手中。
  李芫麾了解这一切后,愈发怀疑阿姩的身份,她如果一开始就倾慕他,为何那晚在大理寺一口咬定是秦王当街议论谋反之事,又为何同时与淮王纠缠不清。
  他想等阿姩恢复后,听她从头到尾说清自己的计划,而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先平息父皇的怒火。
  李芫麾撩起常袍,行至大殿中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稽首道:“昨日太子与左庶子弈棋,儿臣在旁观之,左庶子言,双陆之精妙,在‘双’不在‘单’,当一个点数仅落一枚棋子时,极易被碰线,唯有放置两枚及以上棋子,方能阻止对手登盘,好比之前平定四方割据势力,儿臣与齐王、淮王和太子皆是皇上的左膀右臂,若失其一,则鹰不击长空,马不驰千里。”
  皇帝怒色渐消,“那朕方才教诲你的事,你可都记在心里了?”
  李芫麾应声:“儿臣谨记,谢父皇教诲。”
  皇帝欣慰地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刑部尚书。
  尚书当即意会,禀道:“关于罪臣之女上官姩的处置,三司会同尚书省一致认同最终的判定结果,即日起,将上官姩发配充军,若立大功则将功赎过,重新招入宫中。”
  李芫麾听后,心头一阵惊促,转而化为一丝悲凉。
第9章 随军
  阿姩的双手被士兵用缰绳绑在马后,身边还有五六个女子,其中一个女子走不动了,在洼地处摔倒,被大马拖出数十步,直到再也没了呼吸。
  不一会儿,身后来了几个士兵,将那女子的手从绳上解下来,将尸体包进一堆稻草里,然后抬到远处的坟冢边。
  阿姩看着那堆无人问津的稻草心生感慨,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在马后被活活拖死,突然有种释然。
  她跟的兵营有两千人,领兵的校尉有四十出头的年纪,发须黑白交错,一副不服老的样子,每日坚持赶路六十里,比别的营多出二十里路,刚开始士兵们还精神抖擞,十日过后马疲人累,不得不在汾水边落脚,校尉有些心急,只让士兵们休息半日。
  阿姩也挨着其余五个女子坐下来,静静地望着对岸的浅滩里的两只鹦鹉,一绿一蓝,绿的是老三,蓝的是老五。
  她没想到两只鹦鹉居然跟着她飞出宫了,此行山高路远,越往北气候越寒冷,也不知它俩准备什么时候溜走。
  阿姩见两小只在浅滩里摸虫子吃,老三好不容易叼出一只,却被老五抢了去,等老五自己叼时,却被八脚螃蟹钳住了嘴,疼得嗷嗷叫。
  “诶,你看那是不是鸳鸯啊?”一个士兵啃着白馍说。
  “还真是。”另一个士兵叹道,放下手里的水壶,猫着腰站起来,伸出两手,蹑手蹑脚地向浅滩走去。
  阿姩看出来那士兵要去抓鸟,但这鸟可不是那么容易抓到的,阿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树下,欣赏着对面的大戏。
  那抓鸟的士兵功夫确实了得,一看小时候就没少上树掏鸟,他在距离两只鸟五步远的地方捡了两块石子,然后飞速从水面打过去,绿色的那只飞得快,一下子就没影儿了,蓝色的那只把头扎进水里,屁股撅得老高,丝毫没察觉到危险。
  见石子扔过去的一瞬,阿姩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老五要遭殃了。
  两个石子精准地击中了老五的两条小细腿,一声惨叫过后,老五从泥滩里拔出脑袋,扑楞着翅膀。
  士兵一个箭步冲过去,一只手抓住鹦鹉的左右翅膀,另一只手扯下腰间的麻绳,利落地将鹦鹉就地正法,把老五变成了一只没有灵魂的呆鸟。
  “嘿!这鸳鸯真大!”士兵啧啧称奇,像拎野鸡一样拎了回来。
  岸上的士兵顷刻围拢过去,上下其手将鹦鹉摸了个遍。
  “咦?”其中一个士兵叫道,“这鸟我在宫里见过!”
  其他人相继停下来,齐刷刷地看向大呼小叫的士兵。
  “真的!”士兵瞪大了眼睛,激动得语无伦次,“这鸟好像叫鹦鹉,我在淑景殿前见过,当时皇上与贵妃还给这鸟喂食了。”
  此话一出,众人散去,只留下抓鸟的士兵站在原地。
  “你当着那么多人面说这话干嘛?”抓鸟的士兵怫然不悦,悻悻而去,将好不容易逮到的“鸳鸯”交给了校尉。
  说明缘由后,校尉半信半疑,命抓鸟的士兵将鸟放回去,任其自生自灭。
  军队修整好后继续往西走,沿洛河而上,行至紫金山,几只吊睛白额虎从林中窜出来,虎群前飞着两只鸟,一绿一蓝。
  正值阴天,乌云蔽日,百米之外不辨明暗,大虎趁机扑进队列叼走了几个士兵。
  此地虽有猛兽出没,但之前行军打仗时,军队每逢从此地路过,都未见半只老虎,今日竟一下子跳出七八只,惊得队伍里人心惶惶,校尉下令夜间继续赶路,命将士们沿路折断粗枝点燃,举在手中,凡是遇见虎豹豺狼就高吼“去”,然后用火把驱赶。
  然而,一件奇事发生了。
  每当士兵们将点燃的树枝举在半空,都会有鸟飞过来用翅膀扑灭,队列本就齐整,行进时像一根长线,那两只扑火的鸟就像巨人的手指,从队列的第一排滑到最后一排,眨眼间,队里的火把都被扑灭了,留下缭绕山间的缕缕青烟。
  士兵们又跳又跑,就算是骑在马上也逮不住两只灵活的大鸟。
  “那不是十天前我抓住的那只鸟吗?”一个士兵说着,顺势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子向空中扔去,“呀,躲得真快!”
  阿姩抬头一看,还真是老三老五,没想到它俩一路相随,要跟着自己从雍州迁到幽州去。
  两只鹦鹉围着阿姩绕了几圈,又朝密林处飞走了。
  抓鸟的士兵见状,走上前拍了拍阿姩的后背,“这位姝丽。”
  阿姩扭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那两只鸟跟你挺熟啊?”士兵打量了阿姩一番,“哎?你不会是掖庭里那个训鹦的宫女吧?”
  阿姩没有回答,目光清冷地扫过身后一众士兵的脸。
  士兵跑到前面,与阿姩面对面说:“我没有恶意,就是单纯听闻姝丽的大名,觉得训鹦十分稀奇。”
  阿姩默不作声,将目光从士兵脸上移开。
  士兵向走在后面的兄弟们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即把拴在阿姩手上的绳子解了下来。
  阿姩看了一眼被士兵扔在地上的绳子,淡淡地问:“你这么做不怕被罚吗?”
  “当然怕,但只要姝丽能教我如何训鹦,我便心甘情愿地替姝丽受了这惩罚。”士兵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和小麦色的皮肤形成一黑一白的鲜明对比。
  阿姩捡起地上的绳子正要重新往手上绑,被士兵一把摁住。
  “男女授受不亲……”阿姩正要讲理,却被士兵打断。
  “姝丽就发发善心,要么教我,要么帮我们想想办法,好让那两只鸟安分一点,不要再将山上的老虎引下来了,弟兄们已经快被大虎吃干抹净了。”
  一双布满疤痕的温热的大手用力地摁在她手背上,身后无数双潭水般清澈的眼睛灼灼地盯着她。
  阿姩顿了顿,将手掌向上摊平,交叉叠放,掌心下凹,四指对准虎口,然后用嘴对着指间的缝隙吹气。
  一声嘹亮短促的哨音霎时间响彻方圆数十丈的林地,军队里响起一阵骚动,领队的校尉以为山上埋伏着刺客,便向前摆手,让士兵们加快行进速度。
  哨声毕,林中飞出一绿一蓝两只鹦鹉,盘旋着叫了几声,随后落在阿姩的肩上。
  周围的士兵鼓掌欢呼,赞不绝口,却不知危机已至。
  随着一声惨叫,走在最边上的女子被突然出现的一张血盆大口咬住小腿,等士兵看清那只大虎,操起长矛欲刺时,女子的半个身子已入虎口,地上淌着血淋淋的渍迹。
  马匹显然是受惊了,拖着剩下的三个女子向丛林深处奔去。
  阿姩推了推肩上的老三老五,指着那匹因受惊而逃跑的马,喊了声“快去!”
  又一只大虎从树后窜出来,正准备咬阿姩的脖子。
  “小心!”士兵将阿姩护在身后,用长矛刺伤了老虎的眼睛。
  两只鹦鹉迅速挥动翅膀向密林飞去,追上那匹马后,老三叼住马尾,老五则负责干扰马的视线,受惊的马完全失去理智,一头顶出去,将老五撞飞到树杈上,老三再次更改了策略,爪子扣住马尾,用嘴上的勾狠狠啄了一下马的□□。
  一声嘶鸣,骏马当即仰起四蹄,重重地栽倒在地上,身后的三个女子衣不蔽体地躺在草里,皮肤上全是被树干剐蹭的伤痕。
  等一切都恢复平静后,阿姩和十几个士兵与前队失了联系。
  抓鸟的士兵见阿姩往林子里跑,一把将其拽回,“你要去哪?”
  “林子里还有三个女孩……”阿姩的眸子溢出一层蒙蒙雾水,她咬着下唇,声音沙哑,“我得去找她们!”
  片刻的沉寂过后,几个士兵应和:“我们和你一起去!”
  “谢谢!”阿姩扬起嘴角,勾住两滴下落的泪珠。
  十几个人结成一队向林中走去,士兵随手撇下树枝淋上火油,用铁盒里的木炭将树枝引燃,从远处看,像十几根明晃晃的火烛在林间跳跃。
  “你们听!”阿姩指着前面一块草坑,“她们在那儿!”
  士兵们赶去看时来了个急刹车,脸上一红。
  阿姩展开双臂,护住衣不蔽体的三个姑娘,让士兵们转过身去,脱下外套,为姑娘们披在身上。
  老五站在阿姩肩上扇着翅膀,用嘴扯着阿姩的衣服。
  “别急!”阿姩把老五从肩上推下去,将几个姑娘扶起来问,“你们还走得动吗?”
  姑娘们纷纷摇头,撩起裙摆,露出血迹斑斑的腿。
  阿姩抬头看着背过身去的士兵们,征问:“你们愿意……”
  方开口,只听士兵们争先恐后地喊:“愿意愿意愿意……”
  “好吧。”阿姩站在一边,见士兵们三三两两地挤成一团,扎着马步等姑娘上背。
  三个姑娘一时羞答答地愣在原地,不知作何选择。
  阿姩招呼道:“大家别客气,就当逛了趟相公堂子。”
  有个身形魁梧的士兵听得不乐意,黑着脸走过来问阿姩:“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阿姩见面前的士兵五大三粗,生起气来把拳头攥得嘎吱嘎吱响,她有些害怕,哆嗦着往后退了几步。
  “大哥息怒!”一只胳膊从旁边伸出来,“弟兄们跟一个小姝丽较什么劲呐?”
  阿姩连忙闪到树后,见那个抓鸟的士兵拦在一帮兄弟们面前,为她挡下了这场是非。
  “一个奴婢而已,讲起话来好大的口气。”魁梧的士兵挑衅道,“你也不过是随军的营妓,我们本就没有这个责任来帮你。”
  阿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忍不住回怼:“那我们几个,又有什么责任来供你们消遣?”
  阿姩此话一出,彻底惹恼了那个魁梧的士兵,在对方的拳头还没抡过来之前,阿姩决定先跑为妙。
  “你给我站住!”魁梧的士兵扬起拳头追了上去,把几个拦路劝架的士兵打得头破血流。
  阿姩只顾往前跑,像只受惊的小鹿左闪右躲。
  树林里落满了枝叶藤蔓,她一不留神被脚下的茎蔓绊倒,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她回头时,见一只腾空跃起的白额虎噙住了士兵的头颅,咬破了脖颈上的血管,最后拖着他的尸体消失在草丛里。
  阿姩惊魂未定,只觉周围的草坪都被罩在火光中,再看时,见一队举着火把的骑兵从山路上拐进来,走在队首的赤色马驮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几声玉佩响,清脆如山泉。
  阿姩心底漾起一片甘甜,那声不起眼的玉佩响,足以洗濯她多日来的倦怠与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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