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女帝她一心误佛——美人满堂【完结】
时间:2023-08-14 23:21:30

  慧诚看着眼前稀稀拉拉几个人,有些怀疑自己没有听清:“全部人?”
  洪度理所当然:“是啊。”
  顺便看了看自己身后几个半死不活的手下,笑道:“六部里面我们已经算多的了。”
  其他几个,除了那个没什么用的礼部人比他们多外,剩下的人数皆少于他们。
  不是不给官职。
  而是很多官职空着,没人做。
  近几年科举考上来的人宁愿下地方做个县令,都不愿留京。
  所以六部现在到处都缺人。
  像刑部,尚书淮准已经沦落到要自己下监狱审犯人了。
  最惨的吏部,别说尚书,侍郎都只剩了硕果仅存的一个——听说最近还瘫了事,很可能明天人就没了。
  他们工部能苟全性命于乱世至今,还有这个人数规模,实属不易。
  洪度兴奋道:“如今活佛声名传出,朝中大臣皆言,自此之后很可能上朝前不必再同家人交代后事了。”
  说完,他撸起袖子,露出腕间一串佛珠来:“佛祖保佑!”
  又拨开衣领,露出胸口一串佛珠。
  最后撩开外裳,就见他衣袍里用金线密密麻麻绣着的全是“卍”。
  “……”慧诚不知道说什么了。
  如此虔诚的信徒,他在白马寺的时候都未曾见过。
  然而再向洪度背后看过去,他那群稀稀拉拉的手下们此刻也精神抖擞起来,纷纷给慧诚亮出佛珠。
  洪度笑得谄媚:“活佛,今日我等全员聚集于此,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慧诚双手合十:“大人请讲。”
  洪度亦双手合十,诚恳道:“请活佛为我等手中佛珠开光。”
  …………………………………………………………
  用了午膳后,谢清韵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处理奏折,而是手里盘上一串佛珠,朝静心殿去了。
  昨日那和尚叫她想听讲经今日早些去,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前去听听那个和尚到底都讲些什么。
  只是今日谢清韵到的时候,静心殿里不同昨日,空荡荡的。
  里面也未传出讲经的声音。
  推门进去,就看见昨日那和尚在独自打坐。
  阳光透过窗口打在他脸上,如玉般通透。
  似乎是感觉到谢清韵的到来,天僧睫毛微颤,缓缓睁眼。
  “今日怎么没有讲经?”谢清韵问。
  天僧道:“昨日陛下将宫人们吓到了。”
  呵。还怪上她了。
  谢清韵颇为随意:“朕这不是来了么?”
  “时间刚刚好,你若讲,便讲给朕听吧。”
  她走过去坐在昨日的木椅上,摆出要听经的架势。
  谁知天僧却闭起了眼,摇摇头:“陛下的心不诚。”
  不是真心想听,只为找茬而来。
  所以他不讲。
  谢清韵笑了。
  她走过去,半蹲在天僧面前,指甲从下至上缓缓划过僧袍,直至天僧的脖颈处。
  谢清韵微微用力,指甲前端的银月便嵌进了天僧肉里。
  “朕可以立刻杀了你,信么?”谢清韵声音轻轻。
  天僧睁开眼,眸光沉如水,平静幽深。
  “好。”他道。
  他自有他的坚持。
  谢清韵手微松,对于面前这个软硬不吃的和尚提起几分兴趣。
  “你可是当真连死都不怕?”
  天僧道:“非也。”
  “若不怕死,便不知生之可贵。”
  “只是诸法所生,唯心所现,一切因果、世界、微尘,因心成体。若心无所定,则生灭去来,始终了无所得。”
  “……”谢清韵哦一声,对他这一套说辞兴趣不大。
  她收回手:“给朕讲经。”
  天僧摇摇头:“陛下心不诚。”
  谢清韵心头刚压下去的杀意再一次被提了起来。
  只是这和尚不怕死。
  谢清韵望着天僧,冥思苦想,突然想出个好办法。
  她一点点凑近天僧,直到鼻尖几乎与他相碰。
  “都说和尚不得近女色。”
  “若今日你不与朕讲经……”
  谢清韵的威胁明晃晃:“那朕便……”
  “亲到你讲为止。”
第二十二章 人间酒
  “……”
  谢清韵说完,好整以暇等着看和尚惊慌失措的样子。
  可惜并没有。
  天僧依旧淡淡:“我身终从变灭,陛下所见不过此时皮囊,即便肌肤相亲,又能何如。”
  妈的,这死秃驴倒是豁达。
  谢清韵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和尚。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忤逆她。
  谢清韵笑了。
  有趣。
  她走出门去,与候在门口的天盛说了两句话,很快又进回屋中,坐在木椅上。
  谢清韵很有耐心。
  玩游戏的时候,她一向有耐心。
  不多时,就见几个宫人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整齐站在谢清韵和天僧面前。
  这群宫人里有太监也有宫女,都很年轻,脸上皆挂着惶恐,如掉落陷阱任人宰割的兔子。
  谢清韵走过去,从托盘上取下一碟炖肉,端到天僧面前。
  谢清韵将盘子放在地上:“来,尝尝看。”
  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应,谢清韵愈发透出一丝兴奋来。
  她托腮道:“高僧不吃,便是不喜,高僧不喜,朕就将那个端了肉来的宫人杀掉。”
  谢清韵嫣然一笑,真诚又甜美:“高僧说好不好?”
  天僧睁开眼:“陛下……”
  谢清韵食指在嘴角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摇摇头,温声细语:“高僧只消说吃与不吃。”
  天僧看了眼盘中肉。
  谢清韵递过一双筷子,耐心等待。
  直到天僧将她手中筷子接过,夹起肉吃了一口。
  谢清韵终于满意笑了。
  她伸手拍了拍天僧的头。
  “这才乖。”
  她再度起身,从托盘里端来一盘乳鸽,依样放于天僧面前:“再尝尝这个。”
  这一次天僧没再试图开口说话,直接夹起肉来放进口中。
  谢清韵最后端来一碗酒:“试试看我们人间的清酒。”
  天僧将碗端起要饮,谁知酒刚入喉,便呛得他咳起来。
  入口的酒也尽数被吐出来。
  酒太烈,这样呛上一口,天僧此刻双眼泛红,看上去少了三分清冷,多出一分人间气。
  谢清韵唉了声,用衣袖轻柔为他拭去洒落的酒:“怎么如此不小心。”
  她问:“可尝出什么味道了?”
  天僧道:“辣。”
  谢清韵抿嘴笑:“你看,我们人间的清酒便是这样,将一整个人生都裹了进去,只留待一瞬的品尝。”
  她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袍。
  “今日便先到这儿吧。”
  谢清韵低头欣赏着吃过肉喝过酒后有些狼狈的天僧。
  “朕还会再来的。”她道。
  天僧闭了闭眼,随着眼中红血丝消下,他的脸色也再度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
  仿佛刚才的事不过是一粒石子投入,涟漪过后了无痕。
  谢清韵盯着他看,愈发觉得他像一块未经打磨的美玉。
  无比吸引人。
  让人忍不住想将他驯化,将他打磨干净。
  不留任何棱角。
  谢清韵微微俯身:“不知像这样长久以往下去,高僧还能坚持多久呢?”
  “不若还了俗,入朕的后宫如何?”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
  天僧却道:“我不曾犯戒,何来坚持?”
  佛不食肉,且以食肉为戒,却愿意割下自己的肉喂食肉之鹰,为何?
  佛法博大,虽有戒律,却皆以尊重生命为先。
  不以己束人,亦不以戒束己。
  谢清韵若有所思,半晌笑道:“高僧真是通透。”
  “只是高僧若以为朕就只有这么点手段的话,便是小瞧朕了。”
  谢清韵微微笑:“不急,咱们来日方长呢。”
  说罢,准备回御书房继续批折子。
  天僧道:“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
  “什么?”
  “陛下,放下执念吧。”
  天僧抬眼,眼底是一片澄澈清明。
  谢清韵看着天僧,无动于衷,只是眼神一点点冰冷下去。
  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回御书房的一路上,谢清韵周身气压都持续着低沉。
  吓得天盛一句话没敢说。
  他知道谢清韵最讨厌不听话的人。
  而比不听话的人更讨厌的,是劝她放下的人。
  天盛比谁都清楚。
  他知道她当年有多么喜欢,如今就有多么痛恨。
  毕竟当年那件事……
  天盛忍不住自己掐了自己一把。
  不敢想。不敢想。
  …………………………………………………………
  “不可能。”慧诚斩钉截铁。
  “是真的。”洪度表情诚恳,就差对天发誓。
  “如今陛下疑心病重,皆由此事起。”
  洪度叹了口气:“想当年先皇慈善,太子仁孝,陛下聪慧,群臣众心归一,是多么令人怀念的日子啊。”
  慧诚怀疑地盯着他:“既然那时候的天下如此太平繁盛,陛下又怎会……怎会……”
  他实在说不出口那四个字。
  说出来就是对他心中最完美的人的亵渎。
  在慧诚心里,那人纵使嗜杀,亦始终圣洁如神祇。
  “可她到底是做了!”洪度痛心疾首。
  “弑父杀兄,这是她当年在大殿之上亲口承认的!”
  慧诚忍不住辩白:“陛下年幼登基,你也说那时的皇室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敢问在这样的生活下,尚且年幼的陛下究竟有什么理由谋逆?”
  “自然是因为先皇后。”
  洪度叹了口气:“先皇后去世,给陛下带来的打击巨大,而未能施以援手导致皇后薨逝的先皇,便由此被陛下恨上了。”
  “先皇后是如何薨逝的?”慧诚问。
  洪度却住了嘴。
  “不可说。”他一脸惶恐。
  那件事带来的恐惧已经深深刻在了所有人骨子里,纵使身旁无人,亦不敢说。
  更何况锦衣卫无处不在,万一被听到,他们工部全都要玩完。
  见洪度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讲,慧诚只得压下一肚子的疑问,待之后再自行调查。
  洪度转了话题道:“话说先前咱们说选宅子的事,您说住现在那处便好。”
  “只是户部的银钱已经拨下来了,您看……不然我们拿这笔钱帮您将宅邸修缮一番如何?”
  慧诚摇摇头:“不必了。”
  “那宅邸本就是新的。”
  洪度有些为难:“您是陛下跟前红人,这钱拨了您若是不花,只怕日后陛下问起,我们不好交代。”
  慧诚想了想:“既如此那便全散出去吧。”
  “换成米施给百姓。”
  洪度赞叹:“活佛果然慈悲为怀。”
  “那我等便以国师名号,用这笔钱施粥十天,您看可好?”
  慧诚胡乱点点头,他当下心里迷茫,根本没听洪度在说什么。
  初见只觉得她是世间一抹绝色,纯白无暇。
  如今她亦还是他心底那抹绝色,只是深陷泥潭之中尤不自知。
  究竟他要如何做……
  如何做才能救她。
第二十三章 薛家人
  自谢清韵离开静心殿后,一连半个月都未再踏进那个院子。
  亦不曾召见慧诚。
  那日过后,她现在对光头的东西都有些兴致缺缺。
  直到再度从润六的报告里得知关于和尚的消息。
  润六说慧诚把她拨过去建宅子的钱全买了米,熬成粥,打着自己的名号,在京城各个城门施粥施了十天。
  “……”
  一阵沉默过后,谢清韵摆了摆手:“随他吧。”
  他自己的钱,自己支配。
  润六道:“陛下不怀疑国师这样做是在刻意收拢人心?”
  谢清韵懒洋洋:“你要是有证据,早就同朕讲了。”
  “既然连你都找不到证据,便说明他真的只是在施粥而已。”
  况且慧诚那个和尚一向有些呆,大公无私不求回报的施粥这种事像是他会做出来的。
  润六哦一声。
  谢清韵盯着润六看,很想开口问问他最近有没有去静心殿找那个和尚。
  又觉得这样太过刻意了。
  且她向来不过问润六的私事。
  正犹豫要不要开口,却听宫人来报,云阳求见。
  “宣。”
  谢清韵整理了一下情绪,就看见云阳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陛下,找到了个薛家的人。”
  他声音不大,却换来房间里瞬间的一片死寂。
  润六看了谢清韵一眼。
  谢清韵深呼吸一口气:“人在哪里?”
  “在诏狱。”云阳道。
  …………………………………………………………
  锦衣卫的诏狱,向来是比刑部还要可怕的存在。
  因为日日都有犯人在这里受刑,所以地面常年被血迹浸染。时间一久,便堆积起了一层暗红色的粘稠,散发着腐味,令人作呕。
  谢清韵上一次来诏狱已经是两年前了。
  她以为那是最后一次。
  没想到锦衣卫又抓到了新的薛家的人。
  穿过幽暗的长廊,谢清韵来到犯人所在的牢房。
  牢房里关着的是个年仅十五六的少年。
  被捆在刑架之上,垂着头,身上有血迹。
  看样子云阳已经折磨过一遍了。
  “薛家的人。”
  谢清韵走过去,看着那少年,伸手扣住了他的脖颈。
  昏迷中的少年只觉得心脏仿佛被攥住了,慌乱中睁开眼。
  就见到一个满是恨意的少女,正直直盯着自己。
  那恨意如泉涌般溢满她眼底,在牢房幽暗光线的衬托下,她像是古书中记载的只有夜半才会出来吸食人血的妖精。
  拥有着令人动魄惊心的危险和美丽。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