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宦——乱吃佳人【完结】
时间:2023-12-22 14:39:10

  秦恪在旁听得暗笑,这帮子御医一边开方问诊,一边瞧着脸色说话,装傻充楞,邀宠请赏的事儿半点也不落下,跟那些奴婢也没什麽两样。
  不过好歹还知道自己是最後那把火,前人栽树好乘凉,既然已经把谎扯圆了,他也正好乐观其成。
  这时却是皇後止了哽咽,横过眼道:“陛下醒来便是万千之幸,其余的都不必多说了,眼下圣躬静养才是最要紧的,若有谁再敢吵闹,使陛下忧心伤神,不拘是谁,本宫绝不轻饶。”
  这话一出口,旁边的人立刻都噤若寒蝉。
  秦恪把那丝笑意牢牢压在唇角,目光瞥转回须弥座上。
  臻平帝仍旧出神似的幽幽望着精舍上方的栋梁彩画,定定的像是茫然,又像是凄伤,唇间忽然轻微地动了动。
  “老奴在这里,主子只管吩咐。”
  焦芳站得最近,早瞧在眼里,当即俯过身去,附耳凑在他唇边,跟着默默点头,片刻间应了声“是”,就转向谢皇後:“禀娘娘,陛下有些累了,想歇一歇。娘娘和两位殿下连日忧心,着实辛苦,也请暂且回宫歇息。”
  话说得委婉,实际便是皇帝心气儿不顺,有意撵人了。
  谢皇後的脸色并没多大变化,又说了两句体念的话,便有些不舍地去了。瀛山王澜建瑧走在最後,却退之际,目光寒寒地从秦恪身上扫过,这才转身而去。
  秦恪视而不见,做样相送似的出了精舍,到大门外目送几人都走远了,唇角才又挑起,忽然感觉前所未有的快意,略站了站,便转进通廊,先叫人取了份茶点来,自己托着一路回到先前歇息的那处小间。
  轻手推开门,那背影纤柔的人仍然半倚半靠地歪在椅子上,兀自酣睡未醒。
  几乎整夜未睡,快天明时才把事情料理妥当,倒也难怪。
  他走过去,顺手把茶点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垂眼看她。
  人一睡着,那股子倔强戒备的劲儿都不见了,此刻竟像是不设防。
  他莫名其妙竟瞧出几分从前未曾察觉的可爱来,默然片刻,轻轻伸过手去,纤长的指缘从她海棠般微红的面颊上划过……
第24章 菁华初露
  肌肤间蜻蜓点水似的相接,指背上传来的触感有些出乎意料。
  该怎麽说呢?
  美玉温润却失其柔,锦缎细滑而无其形,总之是完全不可名状。
  秦恪忽然发现自己竟生出了不想释手的感觉,眼见她毫无反应,又顺势轻刮了几下。
  这回微微的痒终於撩动了睡梦中的人,她眉头蹙了下,抬手在颊边一拂,将他的手拨弄开,却依旧没睁眼,鼻间继续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不由一诧,手顿在那里微微发怔,眼中玩笑的光随即沉下。
  自来还从没有人敢拂落他的手,方才却被这丫头当蝇虫似的撵。好个不知深浅的,只当这里是什麽地方,仗着出了点力,便以为可以安稳得像自家闺房了?
  秦恪“嘁”声冷哂,屈起双指,钳住那细腻白润的脸蛋拧了一下。
  这次多少暗用了点力气,萧曼果然吃痛,身子促然一颤,哼声悠悠地起开眼,却是一脸懵然呓态,拿手揉开那重遮掩的雾,才看清他站在面前,面上微露不豫,不禁吃了一吓,当即起身叫了声“督主”。
  “不舒坦吧,要不要另找处地方,好睡得踏实些?”他俯着她兀自乜眼发懵的样子,忽然又觉有些好笑。
  萧曼只觉脑袋发胀,思绪还有些不赶趟,但仍然听出他说的是反话,心中不觉有气。
  自己昨晚熬了大半夜,施完针後,整个人几乎虚脱了似的,瞧现在这天时,满打满算前後也就歇了两个时辰,他不让再睡也就罢了,居然还拿话噎人,怨不得这般招恨。
  这话当然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万万出不得口,她暗骂了两句,面上还是恭敬问:“督主有何吩咐?”
  嗬,稍稍敲打一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这便好。
  秦恪面色稍和,并没说话,手恍若无意地在旁边的小几上轻点了下,回身坐到案後的椅中。
  萧曼却已瞧见那几上的托盘里放着一盏茶和一碟糕点。
  原来他并不是存心要扰人清梦,而是拿吃食来给自己,恍然之外又叫人着实不敢相信。想来是那件事做得随了他的心,一得意连性儿也转了。可当时若是出了什麽岔子,便不知现下是何等光景了。
  她讷讷地望着那碟子,里面六只糕的印模居然各不相同,就像六朵盛开的白花,淡淡的甜香飘入鼻间,既让人不忍下口,却又勾动着馋虫,胃肠里渐渐难耐起来。
  她是昨日午後离的水月坊,进宫之後一直神神秘秘被蒙在鼓里,也没正经吃过东西,堪堪挨到现在,肚里早已空空,也的确有些饿得紧了。
  既然送来了,也是自己大半晚提心吊胆,辛苦得来的,倒也不必跟他客气。
  “多谢督主。”萧曼欠了欠身,又坐下来,并没着急,先拿茶稍稍润了润喉咙,这才拿了块糕斯斯文文地吃了起来。
  让吃便吃,还当真是直脾气,半点也不自谦。
  秦恪看她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唇角那抹笑有些绷不住,自己这双手服侍过的人不多,着实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给一个小丫头伺候饮食。
  不过,这跟伴君侍主不同,没那麽多规矩和礼数,更不需要时刻揣摩,处处小心。现下这样倒像是手头养了猫儿狗儿似的,偶尔逗弄两下,看她或惧或怒,等逼急了要呲牙撂脸时,再顺着毛捋一捋,便又乖巧起来了。
  他想想确也有趣,索性就这麽闲看着她,不知不觉间,目光又变作了审视。
  只用几根针就能叫人要醒便醒,要昏便昏,可比太医院那帮庸才高明多了,就算操人生死想也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
  一个小小大理寺丞的女儿,何以会有这等了得的医术?
  这念头老早就有了,原本凭借东厂的手段想查出底细来,该也不是什麽难事,可他偏偏就从没动过半点意思,连自己都觉得奇怪。
  但今日不同,那份好奇好像终於有些按耐不住,想要探寻了。
  萧曼不知他在转着什麽心思,只觉那两道目光始终戳在身上,明明不见喜怒,却更叫人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手里那第二块糕才吃了小半就有些咽不下了,心里暗自打鼓,生怕他又在打什麽坏主意为难自己。
  “这本事,跟什麽高人学来的?”秦恪忽然开了口,问得也是直截了当。
  她微怔了下,没想到闹了半天问的却是这个,倒是稍稍松了口气,心说反正不是什麽要藏掖的事,更瞒不过他,便放下手上的糕,起身回道:“回督主,没有什麽高人传授,是母亲的家学,我从小跟在身边瞧得多了,便也学到了一点皮毛,其实粗浅得很。”
  果然没错,京中官员的家事都逃不过东厂的耳目,若是与生人结交,早便能得到信儿了,这医术若非家传反倒成了怪事。
  只是从没听说大理寺丞的夫人出身医家,京畿一带似乎也没这个字号,能有如此本事,还深藏不露,要麽是甘於淡泊,要麽便是有心藏着什麽秘密,不愿叫人知晓。
  瀛山王那边急着要抢人,该不会也是得了什麽耳闻吧?
  秦恪轻笑了笑,并不说破,目光缓缓移开:“昨晚那差事办得妥帖,可惜不能叫你见人,功劳也叫太医院那帮人得去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也别觉得自个儿委屈,有些个便宜得了未必是福,捞不着也未必可惜,连这点都想不明白,怕也挨不到见真章的时候。你说呢?”
  萧曼从来不是贪图名利的性子,现下更是如履薄冰,只求把事做妥当了,还真没想过求赏这回事,此时被他说起,心里知道是故意“鞭打”,於是正色道:“回督主,我算是鬼门关里出来的人,就当死过一次,不管是福是祸,我只听吩咐做事就是了。”
  这话貌似洒脱,里头还是带着点怨恨,他又怎麽听不出来?
  “哟,怎麽听着还是不情不愿似的。”秦恪挑眉轻哼了一声,“别恼,本督这里都给你记着呢,想要什麽,自己说吧。”
第25章 洞若观火
  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人而已,敢有什麽要求?
  况且她想要的早已随着家道败落而烟消云散,如今空有余恨,再也无法寻回。
  萧曼不愿再想那些伤神心痛的事,只是不懂这人今日究竟怎麽了,揪着话头便没完没了地咄咄逼人,和平常全然不一样。
  正不知该怎麽回话好,外间突然有人轻促地叩响了房门,又压着声音道:“禀二祖宗,精舍那边传了。”
  秦恪眼中神光一凛,徐徐凝向萧曼。
  她被这眼神瞧得有些紧张起来,又听方才那传话的人言辞间略显奇怪,隐觉其中有异。这时就见他拉开小半扇门,闪身出去了,肩头立时觉得轻快了许多。
  别管是什麽事,只要他有一时半刻不在这里,便能叫人稍稍得个喘息的空。
  刚松了口气想坐下来,那门忽又被推开,他竟又转了回来,但只探进半个身子,淡淡地丢过来一句:“你来。”
  他心事不顺时未必能从脸上瞧出来,甚至语声也和平常没多大区别,但那股子阴沉劲儿却能叫人觉察得清清楚楚。
  萧曼这时已大略猜想到了缘由,不由轻啧了一声,赌气似的抓起那剩下的半块糕塞在嘴里,这才走出门。
  外面只有他一个人,显是为避耳目,那传信的内侍已被打发去了。
  秦恪见她唇角还残着些糯米粉,眉间轻蹙,下颌向旁一偏:“先去洗洗,再随我过来。”
  她知道自己此刻必定蓬头垢面,依言到前面的茶盥间里洗漱了一下,对着铜盆里的清水把自己拾掇得干净利索了,这才出来,随他沿甬道般的窄廊向前走。
  其实昨晚也是从这里过来的,但那时疲累已极,浑浑噩噩间并没留心,现在才发觉竟然是好长的一段路,到处几乎都是一样的,中间还转折了好几次,若没人引着,说不得便会迷路,真不知那时是怎麽过来的。
  好一会子,前面才豁然开朗,已到了精舍的侧门,两人一前一後,紧随着走了进去。
  许是为了通透进光,里头的帷幔都卷了,愈发显得空旷,明明四下里一片敞亮,但还是没什麽鲜活的人气。
  来到殿中的须弥座近处,臻平帝和昨晚一样仰躺在上面。
  照估算,这时候人早该醒过来了,先前看秦恪的样子,也应该没出什麽差错,现在这又是怎麽回事?
  她很快瞧出他灰白的脸色上隐现的那层潮红,眉头不由一拧。明明都知道中风的人不能招气惹怒,怎麽还弄成这个样子,当真想累得皇帝血脉阻崩,立时龙驭上宾麽?
  萧曼暗暗摇头,见焦芳站在旁边,正要行礼,就听他说:“不必了,过来请脉吧。”
  他话里虽不见急切,但却能听出其中的焦虑来。
  萧曼应了一声,没立刻过去,暗中觑向秦恪,见他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这才上前,又望了望皇帝的气色,这才搭过手去诊脉。
  情况自然和先前所想的大致一样,甚至还更深些。
  她也没多耗工夫,很快便起身道:“回老祖宗,督主,陛下是外气引动心火,气血上逆,以至昏厥。本来已中过风的人,便不能五志过极,以至心火暴盛,阻痹血脉……”
  话还未完,焦芳便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声叹道:“好了,这些都不必说了,就说有没有万全的法子调治吧。”
  萧曼略想了想,又看看秦恪,这才应声:“陛下才刚苏醒,如今又被外怒所激,脑脉已然受损,若想万全复原,只怕很难了。眼下……嗯,还是先用针通解血气,再服药安神调理,最要紧的便是千万不能再动气。”
  “那还愣着做什麽,用针吧。”
  这次却是秦恪在旁接了口,焦芳也略一颔首,慢慢走到边上。
  萧曼深吸了一口气,褪下银镯,开始定穴用针。
  按说最艰难的“关卡”昨晚都攻破了,这时已是轻车熟路,又不必刻意留手,便更少了几分凶险。可或许是因为有人在旁,还是宫中两个权势熏天的太监,总觉心中忐忑,像刀架在脖子上似的,反不如昨晚一个人心无旁骛的时候施展得开。
  她怕真出了差错,索性还是什麽都不去想,只管做自己的事。
  堪堪一路施针下来,再抬眼时日影都已偏移了,所幸一切尚算平顺。
  萧曼收了针起身,走过来对那两人道:“老祖宗,督主,我已用针为陛下通了血气,半个时辰之内必能醒过来,只要再用药调理便成了。”
  焦芳像也舒了口气,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都展开了些,转向秦恪低声一叹:“太医院那些方子怕也靠不住,恪儿,你带她去另开一张,尚药局那边顾着点,找个得力的人去。”
  “儿子明白。”
  秦恪微一欠身,回身转向侧门,萧曼却退两步也赶紧跟了过去,走不多远,来到一扇门前,依稀记得正是昨晚焦芳歇息的房间。
  他推门以後并没往里走,萧曼也不用他提点,自行进去。书案上笔墨都是现成的,她方才用针时心里也早有了数,当下取了张纸,提笔蘸饱了墨一挥而就,拿起来吹了吹,复看了一遍无误,这才放心出去。
  秦恪还站在外面,却转了个身,面向廊间的窗口,天光隔了两道墙依旧亮眼得厉害,他却坦然直视,那双眸子连一丝微动都没有。
  他转回身来,从她手中接过药方,摊在掌心看。
  不是女儿家常用的闺阁小楷,也不是龙飞凤舞的淩乱,总的来说临帖的功力不错,只是笔画间还是给人一种随心随性的感觉。
  “好了,你便呆在这里。”他顺手将药方折了几折,放在身上,“回头自有人送药过来,记得都要仔细检视,一味也不许落,然後由你亲手来煎。”
  说完,也不等她应声转身便走,刚回到进精舍忽然心念微动,当即放轻了步子,脚下寂然无声。
  慢慢走近,倚在柱後,就听里面那中气虚弱的声音缓缓道:“焦伴……朕这八年的时光是不是……都荒废了。”
  “主子能回心转意,不负社稷所望,天下人便是再等八年也值得。”
第26章 故弄玄虚
  转天是庚日,在宫中恍惚不觉,回神想想居然才刚进中伏,正是暑气最盛,夏日里最难熬的时节。
  神霄宫的茶盥间紧靠最西,过午之後,日头毒辣辣地晒下来,即使开窗也没有一丝风,愈发的酷热难当。
  这时候没有哪个呆傻的愿意留在这活像个蒸人笼屉似的地方,萧曼却只能枯坐在小凳上打蔫。对面的灶间炉火熊熊,烘气腾腾,那张白皙的小脸也染上了一层红烫的颜色。
  上次熬药是什麽时候?
  或许是父亲外出归来染了风寒,又或许是自己日常调理的补剂?
  她心里有点模糊了,犹记得那时把这种事当做闲暇无聊的消遣,总也不觉得烦腻,现在想想,那些仿佛都如同隔世,空留支离破碎的记忆可供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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