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妆——宣七七【完结+番外】
时间:2024-06-27 14:45:01

  “明日伍六七会到杭州城。”
  闻言,千澜眉头微动,抬眸望向沈寂。
  从廖氏等人回京以后,她就只匆忙见过伍六七一面,那是伍六七背着包袱只和她说有事要办,至于办什么事,去哪儿办事她一概不知。
  如今知雨一案都办完了,他才回来。
  千澜不由好奇,咬咬唇角凑近沈寂问道:“伍六七可离开了有小半月,大人让他去做什么了呀?”
  她知道沈寂肯定有些事瞒着她,但是现在伍六七既然都已经要回来了,应该不涉及什么机密了罢!
  问及此,沈寂低低一笑,轻手揽过她,“本是未雨绸缪,不过到现在你我安然无恙,想来这一劫已经渡了。”
  “大人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千澜纳闷,难道伍六七此行要办的事有关他们二人的性命?
  她想到在珑汇时那厮的德行,以及他教赵霁那一套不靠谱的拳法……真不是她瞧不起伍六七,那毕竟是和她一块巡街办公的好兄弟。
  实在是无论从武功还是机灵,哪怕是相貌上面,都是近墨略胜一筹,而自己的性命居然有那么一刻是交给伍六七去保护。
  想起来是有些害怕的。
  千澜目光如炬,“大人,难道近墨和凌云没空吗?”
  沈寂看她半晌,忽然笑了,点点她额头道:“你该相信伍六七的,此事他办的很好。”
第162章 沈复来了
  当伍六七翌日回到杭州时,千澜与易霜两人相携在街上走着,她一只手扶着易霜,另一只手上挎着一个竹篮子。
  不久前她才跟易霜去云雾道观后山给她兄长做完最后一场法事,打发了近棋回衙门报平安,便陪着她在街上走走,当是散心。
  忽然,伍六七当街大喊一声,“千澜!”
  千澜被吓得手一哆嗦,那篮子便从手上滑落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后落在了一匹高头大马脚下。
  伍六七下马给她捡了篮子,快步走到她们面前,“你俩是要去哪里呢?”
  千澜打量着眼前人,半晌没认出来。
  来人一袭锦衣,玄色披风加身,黑发简单的束起,面容微黄,看起来是很健康的小麦色,剑眉星目,偏偏身形还很修长魁梧。
  怎么看怎么像个少年将军。
  回想起之前总穿着捕快服且不修边幅的伍六七,千澜惊讶出声:“伍六七?你......”一句你发达了就要脱口而出,余光偏见他身后的马车,又急急改口。
  “你回来了!”
  “是啊,本来还要早几日到的,之后沈大人传信来说让我不用着急,先仔细把京城的事料理完,所以今天才到杭州。”说到这里,又凑近了一些,小声道:“你不知,我去时途中还跑死了两匹马。”
  伍六七挠挠后脑勺,不改以往憨厚,“沈大人呢?”
  “在衙门办案。”千澜看了眼马车,压低声音:“这马车里是什么人?”
  “是沈大人的叔父,沈家三老爷,沈复。”
  千澜一怔,据她所知,沈寂此番是让伍六七去东宫向太子近卫李茂传信。李茂其人与沈寂关系素来有些交情,又很受太子信任,若是请人来江湖救急,这个人是不二人选。
  怎么来的却是沈复?难不成京城有了什么变数?
  伍六七看出她的疑惑,也转身看了眼身后的马车,“先回提刑按察使司再说吧!”
  千澜接过篮子,“你先回去,我随易霜再走走。”
  “你们还要办什么事么?”伍六七看了眼易霜,见她眼睛红肿,又是一身素衣打扮,立即很有眼力见的道:“那你们当心点啊!”
  “知道了,放心吧!”千澜笑着摆摆手,又想到沈复还在车上,他高低是自己的长辈,礼数还是要尽的,便走上前去,在马车旁停下,躬身行礼。
  “晚辈赵千澜,见过沈大人。”
  车帘被人从里面缓缓撩起,只见沈复抬着折扇,脸上挂着笑意,一身文人雅士的装扮倒比之前他穿官府时谦和雅致许多。
  他先抬眸看了略显空荡的街道两眼,目光移到千澜脸上,语气虽很关怀却听着有些别扭,“听闻近来杭州城内不太平,你若无事便不要在街上到处晃悠。”
  她低头应下。
  沈复又问:“长清呢?”
  “大人公务繁忙,此时还在衙门查案呢!”千澜如实禀告。
  沈复哼笑一声,“不知他在杭州是查的哪门子案,要不是聂允……罢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在街上走走罢了。”
  他看了眼站在千澜身后的易霜,“既然要出来,就记得带两个护卫同行。”
  说罢,指了两个侍卫,“你二人就跟着护她周全。”
  还不等千澜道谢,他就将车帘一放,吩咐车夫赶车,马车在这时缓缓动了起来。
  千澜微微躬身退后两步,目送一行人离开。
  “姑娘。”直到易霜来摇她手臂,她才回过神来。
  “姑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何都临近年关了,沈大人的叔父还要来杭州?”
  “我也不知,但能知道的是,我们安全了。”千澜扭头看向易霜,咧嘴又道:“你在杭州城中可还有事想做的?再过几日咱们就要北上了。”
  易霜摇头,疲倦的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兄长的后事已完成,如今易霜不过孤家寡人,孑然一身,已无他求。”
  千澜拍拍她肩膀,挽起她的手。
  “走吧,我请你吃茶。”
  ……
  昨夜之前,她并不觉得扶凌门可怕,但自从昨夜沈寂和她说了伍六七此行是要去干嘛的之后,她后知后觉这些亡命之徒的可怕。
  同时也惊讶于沈寂为人当真是谨慎,无论何时何地,他的那份未雨绸缪都很难能可贵。
  彼时易江才遇害,他便猜到知雨案不像表面这么简单,而郑殷带来的锦衣卫不足五十,又派了些人护送廖氏等人回京,留下来的人不足二十。
  他们远在杭州,人生地不熟,假若遇见些什么意外,那可不像是在湖广,以沈寂的身份还能支使几个人。
  于是他安排伍六七入京送信,一则伍六七鲜少露面,几乎没人认得他,没有近墨等人容易让人怀疑。二则,正好将杭州发生的事传去京城,若是他们不幸在此遇害,这里的一切能不被掩埋。
  后来沈寂不仅查到了知雨案的真相,更加追查到孙亦文洗钱一事。
  千澜仔细想过,倘或自己是扶凌门的掌权者,必定不会放任沈寂再这么挖下去,因为到最后,谁能知道沈寂会查到哪样的地步?而此时他们不足二十人的护卫,正给了扶凌门下手的机会。
  所以扶凌门必有动作。
  只是谁都没想到,聂允会忽然来到杭州,此事一但闹到了西厂那里,就不怎么好收场了,扶凌门估计也是因此才没有朝他们下手。
  不知是蓄意而为,还是误打误撞。聂允的到来让这条暗流涌动的河流重新安宁下来确实不假。
  但要是没有聂允,伍六七就确实是肩负着他们一行人的性命,而这差事,他也办的很靠谱。
  伍六七与沈复抵达提刑按察使司时,沈寂正在和双眼瞪得血红的孙亦文对峙。
  当听到近墨来报,说沈复来了。
  不仅是沈寂,就连郑殷都愣了下。
  “长清,既然是沈三叔来了,你便先去待客罢,我瞧这厮知道的估计都已经说了,再审下去也无济于事,扶凌门一案并非一朝一夕能查清的。”
  郑殷的这番话引得孙亦文点头不止。
  能看出来他孙亦文不是什么硬骨头,有些事并非他嘴硬不说,而是他当真是不知道。
  审了两日了,他已知晓自己必死无疑,哪里还敢欺瞒不报?
第163章 另有用处
  沈复忽然的到来,让孙亦文松了一口气。
  郑殷让人将他放了,冷眼望着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的孙亦文,难得菩萨心肠的端了自己的热茶走过去。
  “当真不知沈大人想问你的是什么?装傻还是真傻?”
  孙亦文双手打颤,艰难地接过那杯热茶,无奈道:“我当真没有什么要坦白了,我知道的都说了。”
  郑殷蹲下来,注视着他:“你说扶凌门与你接头的是金三爷,你的小厮崔满也是他们派来监视你的,那崔满去了哪里?”
  “我真不知道!”孙亦文满脸血污,拿衣袖胡乱抹了脸颊,捧着茶杯暖手。
  “你最后见到崔满是何时?”
  孙亦文低头想了想,“有半个月没见着他了,他走前什么也没说,我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郑大人,我是猪油蒙了心了,贪财答应帮他们洗脏钱,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干嘛呀!”
  郑殷目光微动,“他们的钱从何处来?”
  孙亦文摇头,“我从未听他们说过,金三爷通过崔满的手将钱递给我,我再投入钱庄那些地方,等过了明账后再以投钱的名义把钱转移到扶凌门,至于他们拿着钱做了什么,我一概不知。郑大人,我姐夫都已经死了,我难道还有胆子瞒着您吗?求求您了,放过我吧!”
  说到最后,一个大老爷们竟然痛哭流涕起来。
  郑殷有些不忍看,起身慢慢踱步,“你在双清巷的那处宅子的密室里放了什么?”
  兜兜转转还是绕到了那所宅子。
  孙亦文的回答还是和在沈寂面前回答的一样,“放银子的,真是放银子的。我们是在羞月坊碰面,但总不能在那里换银子吧?不然一箱箱的抬出来多招摇啊!”
  “听说那宅子是你的私产?”郑殷抬眼看他。
  “是。”
  “除了你以外,谁还有钥匙可以进出?”
  “我记得备用钥匙崔满有一把,我姐夫有一把,还有……”
  等等。
  备用钥匙崔满也有!
  孙亦文好像想起来什么,顿时傻在当场。
  他的那间宅子原本只修了一个酒窖,后来与扶凌门有接触,便将酒窖改大,用以存放银子,但其实每月让他洗的钱不是很多,用不了那么大一个密室。
  难道这密室另有用处?
  而且竟连他都不知道是什么!
  他猛地抬眼,恰好对上郑殷的目光,他动了动干涩的喉咙,神色染上一层复杂。
  下一刻,便见郑殷低沉的声音传来,“你们装运银子的箱子都是哪样的尺寸?”
  “大概……高,高一尺二,长宽各两尺一,每一箱大概能装五百两。”
  郑殷听闻,嘴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见他一言不发,孙亦文却急了,把茶往地上一搁,颤巍巍爬起来问道:“难道你们还在那间密室里查到了什么?”
  见他不答,急得往前走了两步,“郑大人,大人还请您明鉴,我真的就是以为那间宅子是拿来转移银子的,其余的事都是崔满做的,我真的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啊!”
  他现在的罪名是谋杀知雨和替人洗钱,死罪大概是难逃了。
  但倘若沾上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情,那就是整个孙府都会跟着他遭殃。他们这一房本来就不得老太太青睐,幸是他有个好姐姐,嫁了通判为妻,这才在孙府中有些体面。
  要是因为他,给孙家带来了灭顶之灾,纵然他平时有多不着调,但这个结果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
  郑殷默了下,皱眉定定地望着孙亦文。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带下去吧!”
  ……
  沈寂带人从地牢一路冒着风雪来了衙门大堂,进屋时还带进了几片雪花。
  正围坐在一盆碳火旁取暖的沈复等人,闻声向他看过来。
  “沈大人。”伍六七急忙站起来拱手。
  沈寂朝他点头致意,又向沈复施礼,“拜见叔父。”
  沈复颔首,抬眼将他看了一圈,面容便有些郑重,眉头微蹙,不满道:“如今风雪大了,你每到寒冬腊月的时节里就容易受风寒,若无要紧事,就不必亲力亲为,顶着风雪忙活个不停。”
  虽是关心的话,但在他口中听来就觉得有几分别扭。
  毕竟沈寂自小到大,他都不曾做过什么暖心的事,陡然发觉自己应该对这个侄儿好些时,却已经是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了。
  沈寂对此见怪不怪,仍然礼数周全,“多谢叔父关怀。”
  这时近墨为之端来圆杌子,他便撩袍落座。
  衙役端上来热茶,又很有眼色的给火盆添了上好的银霜碳。
  伍六七捏着杯盖望望眼前的两人,正踌躇着怎么和沈寂解释为何让他请的是太子近卫李茂,来的人却是沈复。
  没承想沈复先说了,“此番李茂也带了一队人马过来,还在途中,明日应当能够抵达杭州城。”
  他既然已经提出要求,依照李茂的性子,也确实会来趟杭州。
  沈寂喝了口茶,“辛苦叔父走这一趟了。”
  沈复是督查院的人,此番卢玉锋涉及扶凌门一案,加之里面还与钟程有干系,他来杭州也算师出有名。
  几人沉默了一阵。
  才听沈复再次问道:“聂允这几日可有什么动作?”
  聂允非等闲之人,却忽然带着属下来到杭州城,这动作任谁见了都会怀疑,沈复也不例外。
  像他这样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权臣,暗中不知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所以听沈复问起聂允的事,沈寂一点都不惊讶。
  但令人惊讶的是那位据说是来游玩的厂督大人,真的就是在游山玩水。
  今日得了个新的鱼竿,二话不说跑去郊外的河边垂钓,据说钓上来几尾鲫鱼,和豆腐煲了鱼汤,还派人请沈寂和郑殷去他那里喝汤。
  不过要审问孙亦文,被两人回绝了。
  沈寂将事情说了。
  沈复听后沉吟,“他这回忽然来杭州,也算是误打误撞的助你们一臂之力了。对了,你们所说的那个扶凌门,近几日可有什么动作?”
  沈寂依旧如实相告,将这几日查到的线索事无巨细都说了出来。
第164章 非得是她!
  “自从卢玉锋遇害之后,倒是消停下来了。但我怀疑他们所做之事并非洗钱而已,早前听一位老丈说起,卢玉锋的小舅子孙亦文在杭州城有一处私宅,曾见到卢玉锋和钟程。”
  沈寂脊背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神色严肃。
  “几日前官府带人去查,发现在私宅中有个酒窖,据悉这便是存放银子的地方,既然卢、钟二人曾来过,洗钱一事必然和他们有干系。”
  沈复问:“何故说他们所做之事并不仅有洗钱,难道还有别的罪状?”
  沈寂道:“问题便出在这酒窖里。一般私宅的酒窖不会很大,但这间宅子的酒窖在孙亦文为扶凌门做事以后改动不少,而每月从外运来的银子并不多,按说用不了这么大的酒窖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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